罗布将拉则给摁回了位置上：“好好吃你的东西，我去看看你爷爷，看你的样子，他应该是好些了吧？”

“嗯，张医生跟我一起帮爷爷清洗了下身上，给他的褥疮上药了，也给我拿了一些药，就等爷爷醒来吃药呢。”拉则点了点头。

“就是嘛，早就该看病吃药了，这都什么年头了，还迷信着一些有的没的。”罗布挥了挥手，“要我看啊，我们趁着他还没醒过来，想办法先喂他吃一次药，不然他要醒过来，肯定又不愿意吃药了。”

张中杰眉头轻挑，拉则和罗布都这么说，看来这桑吉对现代医学的排斥，还真不是一丁点啊。

“我觉得可以！”拉则决定，吃了饭就动手。

可似乎是感知到了“危险”，桑吉呻吟着悠悠转醒。

“拉则……”

有些虚弱却清晰的招呼声传了过来。

“爷爷，你醒了！”

拉则放下荞麦饼，端起一杯酥油茶，小跑了过去。

张中杰和罗布自然也跟了过去，看看桑吉现在什么情况。

“爷爷，你好些了么？”

“感觉……身子没那么沉了……”

拉则欣喜道：“是解放军医院的张医生帮你治疗了……他的医术很高明的哦。”

桑吉突然有些激动，然后四处摸索找寻着什么。

拉则连声急促地说着什么，因为用的是藏语交流，张中杰也听不太明白。

但是张中杰能看明白，是拉则在劝桑吉吃药，桑吉很抗拒，还把拉则准备好的几粒药片都打到地上。

拉则连忙将药片捡了起来，吹了下上面粘着的灰土，一脸无奈地看向张中杰和罗布：“我爷爷他不愿意吃药，怎么办？”

罗布苦笑：“我说了吧，他醒了就不愿意吃药了。”

“他为什么这么排斥吃药啊？怕苦么？”张中杰很是困惑。

“不是，是爷爷他有些迷信，不相信现代医学能治病，甚至以为这些药都是毒药，浪费钱还害人命。我爸爸妈妈也是因为生病没有送医院，只是请了山里的巫师用巫术祛病，可是没有用，他们都死掉了……”拉则既焦虑又悲伤，说着说着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拉则还真是个苦命的姑娘，心生怜意的张中杰看向桑吉，也意识到桑吉对现代医学的抵触极其强烈。

当初拉则父母生病，会没有人劝说去医院么？肯定是有的，可最终到两人死去，都没有去医院，那这桑吉是有多愚昧和固执？

宁愿相信巫术，也不相信医学，这不就是旧社会迷信鬼神的风气么？桑吉是在找他的经书，一找到，就如同宝贝一样抱在怀里，嘴巴里也念念有词。

而感受到张中杰的目光，桑吉回应的眼神满是抵触。

“你爷爷听得懂普通话么？”张中杰转头问道。

“听得懂，就是说得不标准。”拉则抹了把眼泪。

张中杰心头微松，走向桑吉，先自我介绍一下：“桑吉爷爷你好，我叫张中杰，是名医生。”

“走开，我们家没有钱！”

桑吉的普通话确实相当不标准，但是如此排斥的话语，张中杰却听得明明白白。

看来桑吉排斥医院，不仅体现在不相信现代医学能治病，觉得药物能害命，还认为医生是骗人钱财的骗子。

“爷爷你放心，我给你看病，拿的药都是不要钱的。”张中杰微笑。

“天下没有白吃的馕饼，骗钱都是从不要钱开始，你真以为我们偏远地方的人好骗？”桑吉眸光深邃且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