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奸在房
“孤在问你话,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倾爵失了耐性失了往日的雍容华贵,无论谁出现在这里都不会掀起她内心的任何一丝涟漪,除了慕连斯。
“我——”
大脑一片空白……
倾爵勃然变色,冷面直视慕连斯。他早被吓得观感全无脑瘫无知,身子不住的颤抖俨然像个筛子。桑者面露难色的站在原地,她从没想过那个男人会是慕连斯,这次不只瑶沉必死,慕连斯也难逃一死,甚至自己也会白白赔上性命。
阿甲见火势烧的还不够旺,上前贱笑着加把火:“王,事情已经再明朗不过,慕连斯是……”
“闭嘴!!”
喝斥过后惊慌的往后一退,倾爵却扭头瞪着他,幽幽的说道:“解穴,孤要他们当堂对峙。”
阿甲忙不迭领旨解开了瑶沉的穴道,刚转身就被倾爵哄了出去。走廊上的侍卫识相的关上了门,全都好奇的竖长耳朵偷听着房间里的对话。
穴道解开的瑶沉得了自由,却陷入了死亡的边缘。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顿时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桑者也连忙跪倒在地,当她宫门口被拦截下来强行搜身的时候,那一刻她懂了为什么倾爵突然让她出宫。千年道行一朝丧,她无话可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怒不可遏的拍了下桌子,无人回话的房间显得更加诡异和恐怖。慕连斯呆若木鸡靠在床上瑟瑟发抖,死亡的气息越来越近了,他懂了尧圣的担忧,也应了尧圣的那张乌鸦嘴,他不是九尾猫。
“瑶沉,你腹中的孩子到底是谁的?这个时候还敢蒙骗孤,就不是简单的一死就可以解决的滔天大罪”
倾爵刻意跳过了慕连斯,她不敢相信自己的枕边人会出轨和宫人私通,到头来还搞大了人家的肚子。她承受不了这种伤害,不到最后一步她不会相信慕连斯和瑶沉肚子里的孩子会有任何瓜葛。
瑶沉抽泣了几声哽咽的看着倾爵,突然磕起头。一个接着一个,直到额头红肿流出了鲜血。慕连斯眼睁睁的看着却没有去阻止的力气,悲呛的抬头看着上方。
“快说!”
瑶沉缓缓抬头看着倾爵,凄惨绝美的嘴角带笑:“是沉的罪过,沉不该罔顾宫规和王的厚爱,不该那么不自爱,不该犯下这种滔天大罪……”
“孤不想听你的废话,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指着慕连斯眼角带泪,最终一鼓作气吼了出来:“是不是慕连斯的?!”
瑶沉痴痴的流着泪水,始终没有回头看慕连斯一眼。
慕连斯转身咬住了嘴唇,恨自己的懦弱和胆怯,不敢抱住瑶沉坦诚自己的罪责。虽然是酒后乱性,可他毕竟上了瑶沉的床,让她怀了自己的骨肉。
“孤设下这个局就是想看一下你腹中的孩子是谁的,没想到急迫跑来的是慕连斯。你们想让孤怎么样?是凌迟处死还是五马分尸,你们说!”
“爵,我……”
瑶沉突然打断慕连斯的话,斩钉截铁的说道:“王,沉腹中的孩子与慕连斯无关”
倾爵愣了一下,她庆幸瑶沉说出这句话,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她的话只是为了慕连斯在开脱。
“王,炎求见。”
这时房门被敲醒,叔炎低沉的声音响起。
“孤在处理事情,炎先退下”
“王,炎一回宫就听说宫里发生了大事特地过来查看。望王开门让炎进去,好为王分忧。”
倾爵仰头深呼吸了一口气,抹去眼角的泪水,轻声嗯了一下。
叔炎打开房门缓缓走了进来,看似一脸无害的笑,视线落在慕连斯身上时却闪过了一丝杀气……
“这是何故?为何桑和斯都在这里?她又怎么了?”
叔炎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纳闷神情,倾爵的脸色已经一忍再忍,坐在椅子上让叔炎审判。
端了端姿态装模作样的咳嗽了几声,视线一一扫过桑者,瑶沉和慕连斯,最后定格在了慕连斯的身上。
“斯,你来说明发生什么事情了?”
慕连斯皱眉不语,他清楚叔炎早就想干掉自己,现在说多错多。
叔炎故作为难的看了眼倾爵,她愤怒的拍了下桌子,眼中的寒冷直射慕连斯。
瑶沉跪着爬行到了倾爵的脚下,猛地磕了几个响头之后苦苦哀求:“请王赐沉死罪,不要再牵涉他人——”
“死罪?”冷哼一声,攥紧拳头狠狠砸了下桌子。“你以为死那么简单?快说!你腹中的孩子爹爹是谁?”
说这话时死死的盯着慕连斯,倔强的忍住泪水不让它落下。
“其实事情很明朗不过,这名宫人腹中的孩子——”直指低头不语的慕连斯。“是他的”
“不是!不是!沉与慕连斯素无来往,只不过王沐浴的时候带慕连斯来过几次,他又岂会是我腹中孩子的爹爹。”
瑶沉哭喊着和慕连斯撇清了任何的关系,对着倾爵磕着头。
“这是的确,若不是孤带他来过几次这里,想必他也不知玉清池的存在。”
倾爵稍微宽慰了下心,瑶沉也止住了哭泣,怔怔的流着泪水麻木的看着前方。
叔炎话锋一转,浅笑无害的说道:“那你腹中孩子的父亲是谁?”
瑶沉一味的摇头,痛苦的抱着脑袋哀嚎着。
慕连斯再也忍耐不住,桑者却一记眼刀丢了过去,他只好继续当起了缩头乌龟。其实他和桑者都清楚,这个时候多说一句就是死路一条。瑶沉有勇气抗下一切的罪责,何必再多无谓的牺牲。
“你说腹中孩子的爹爹不是慕连斯,那会是谁?还有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一切的焦点还是在慕连斯身上,他面如死灰嘴唇嗫嚅,双拳攥紧却无力发声,愤恨的瞪着叔炎,心里咒骂了他无数次。
瑶沉突然痴痴的笑了几声,目光空洞泪水涌出。苍凉的笑声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慕连斯心如刀绞的闭上了眼睛,咬唇已经咬出了鲜血。
“沉也不知道孩子的爹爹是谁,那夜沉在睡觉,一男子突然闯入沉的房间强暴了沉。黑暗中沉没看清那男子的脸,但沉确定他是一名带刀护卫,因为他是用钢刀逼迫沉与他欢好。”
“即使这点你说得过去,那为什么慕连斯会出现在这里?若不是担心和你你腹中的孩子出事,他会不顾一切出现在这里吗?”
叔炎的咄咄逼人让瑶沉更加疯狂,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声嘶力竭的低吼着。倾爵就这么冷冷的看着,看着她的手指潜入手掌之中绽放了一片嫣红的花儿,看着她俨然疯癫的自说自话。
叔炎扭头看着慕连斯,笑里藏刀的问着:“斯,你能解释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吗?”
“慕连斯知道王爱喝沉炮制的花茶,特意来这里请沉教他炮制的秘诀。”
说完这句话时瑶沉已经一片惨淡,手掌额头全是鲜血,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
一百一十五 同房的炸弹
“荒唐,这么晚了慕连斯会特意过来找你教他炮制花茶?!”
“为何荒唐?斯为了王能做一切,为了能让王能随时随地喝到花茶特意请教沉有何荒唐!斯的心目中只有王,为了王早忽略了宫中所有人的性别。试问一个心目中只有王的慕连斯,他会和沉做出这种苟且之事吗?”
字字句句都带着血,坚定的眼神不容叔炎一点质疑。倾爵摆摆手让叔炎退下,低头看着瑶沉冷冷的说道:“孤自然相信斯对孤的忠诚,但你说他此时到来是为了花茶之事,是不是过于牵强?”
“沉知道你们会觉得斯的出现肯定与沉肚中的孩子有关系。但是斯的确是为了花茶而来。”
慕连斯早被震惊和恐惧吓呆,下意识的上下点动了下脑袋,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倾爵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瑶沉悲痛无助的捶打着地面,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若王不相信可去斯的厢房中搜查,他为了跟沉学习花茶,沉还特意送了一花茶给他琢磨。”
叔炎冷笑一声,趾高气扬的说道:“可笑,难道花茶不能是你送给慕连斯的定情信物?”
“炎帝,可笑的是你吧”瑶沉已经决定豁出一切,不卑不亢的看着叔炎淡淡的说道:“花茶的烘制是你教给沉的,炮制之法是沉摸索出来的。全皇宫的人都知道花茶是沉的私人专利,假设那是沉给慕连斯的定情信物,不是告诉全天下的人沉和斯有奸情吗?”
叔炎顿时无语,没想到瑶沉的口风会这么紧,态度会这么强硬,难道眼睁睁看着慕连斯逃过一劫?
“事情真的和斯无关?”
心里陡然松了口气,一场闹剧让她身心俱疲,眼神松松垮垮的望着慕连斯。
“沉和斯并无任何交集,沉自知已经犯下滔天大罪,不敢再连累他人。”
哭也哭累了,也不奢望再有活路。瑶沉淡然的笑着,始终不敢去看慕连斯。
“你说谎”叔炎半闭着眼睛幽幽的看着瑶沉。“炎有证人证明慕连斯曾经来过玉清池,也就是那天晚上慕连斯和你干下了这种大逆不道的罪责!”
慕连斯怔了一下,叔炎的言辞凿凿让他回想了那晚和川夌喝酒,醒来却是在瑶沉的床上,难道是川夌在搞鬼?
顺着叔炎傲慢的眼神中,川夌缓缓走了进来,不经意的扫了他们一眼后,恭敬的对倾爵作揖。
“夌,你就是炎说的证人?亲眼见证慕连斯曾经到过瑶沉的房间?”
刚放松的神经因为川夌的加入更加紧绷,倾爵目不转睛的看着川夌。他嗯了一声,摇头晃脑的打量着慕连斯,嘴角一抹玩意的笑。慕连斯紧张的缩起了肩头,大汗淋漓的低头看着地面。
叔炎洋洋得意的翘首看着慕连斯:“夌,尽管把你看见的和知道的告诉王。”
众人屏息注视的时候,只见川夌浅浅一笑,指着慕连斯微微开启了双唇。
慕连斯绝望的闭紧眼睛,汗水弥漫了所有的毛细孔……
夌什么也不知。”
铿锵有力的声音久久回荡在房间的上方。出了几口明显的松气声外,叔炎紧张的站到川夌面前皱紧眉头狠狠的瞪着他,原本的谦谦君子模样早荡然无存。
“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
要挟的口吻却让川夌的抿嘴一笑间,自顾自绕开叔炎走到倾爵面前作揖:“夌不知道今日炎帝要夌过来是为何,不过斯为何会在这里?难道过来找玉清池的总管学习花茶?”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慕连斯难以置信的看着川夌,他在帮自己?
倾爵忽然轻松的笑了几声,其他人也只好陪着傻笑。叔炎横眉怒目,川夌浅浅一笑,恭敬的站到倾爵的身后看起了好戏。
“看来斯真的是来学花茶的,一切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慕连斯的三魂早就少了七魄,傻愣愣的看着。直到叔炎的阴笑扫了眼瑶沉以及自己,他知道事情还没完。
“真相已经大白,可是玉清池的宫人犯下了滔天大罪,理应立即处死,不然王的尊严何在,后宫的秩序又该怎么继续下去!”
“可是王……”
倾爵对他警告的摇摇头,慕连斯泄气的攥紧拳头站了回去。
“炎帝所言甚是,那该怎么处理?”
叔炎端着自己的姿态浅笑一声,眼睛突然瞪大,阴森森的说道:“这事情不能传出去,宫人应该在房中被处决。”
瑶沉淡定的点点头,慕连斯被保住了,她赴死又有什么惧怕。
倾爵认同的点点头,冲着身后叫了声:“来人……”
“不!门外的侍卫也不能告知。”
倾爵一愣,看了眼叔炎缓缓说着:“那炎觉得房间里的谁能动这个手?”
顺着叔炎的手指看去,一头细汗的慕连斯瞠目结舌,拼命的摇头和后退。心理折磨快把他逼疯,叔炎又何必咄咄逼人。
“之前我们误会斯和这宫人有染,既然事情已经清楚,那就由斯下这个手。这样能完全证明斯的青白,也算是给斯出一口恶气的机会。”
说着一柄钢刀丢到了慕连斯的面前,叔炎踏着自己的小碎步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他满脸的汗水淡淡的笑着。
“大丈夫手上怎么能不沾点血腥呢,刚才是炎误会斯了,现在轮到斯表现了。”
表现你妹!你这个贱男!!
看着明晃晃的钢刀全身瘫软不能动弹,叔炎捡起钢刀塞到了他的手里,假笑着指了指瘫坐在地上的瑶沉。
求助的看着倾爵,她却别过脸装作没有看见。她是王,不能因为仁慈而坏了一切的规矩。
“为什么一定要我动手?你和川夌不是男人嘛!!”
刻意控制自己的情绪低吼着,口腔内的血腥味刺激着大脑。
叔炎耸了耸肩头,从始至终都保持着炎帝该有的姿态和淡然。慕连斯却已经将他看透,一个衣冠禽兽心机极深内心歹毒的伪君子。
“就让沉的死还宫廷的安宁吧。”
说着缓缓起身,痴迷的看着慕连斯慢慢的走了过来。慕连斯恐惧悲痛的摇着头,无奈叔炎紧紧把钢刀按到了他的手中,伪笑着直起了刀锋。
“沉很感激你们能选择低调处理,沉也不怨恨那个男人,因为他让沉懂得了爱的滋味。”
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双眼淌出了泪水,一滴一滴好像鲜血打在自己的心上,痛得不能呼吸……
“王——王,放过她好不好?”
恳切的看着倾爵苦苦哀求着,倾爵无奈的摇摇头,爱莫能助的选择了沉默。
“斯曾经问过你,为什么宫里的女人没有爱情和将来。明明都是女人,她们也不是行尸走肉,难道就因为瑶沉犯错怀上了孩子,就必须被处以死刑吗?”
慕连斯拼命的往回缩着手,一方面极力恳求倾爵。桑者劝诫的瞪了他一眼,伤痛的湿了眼眶痛了心脏。
“王——”
“这是宫中的规矩,你也不要去为难王了。”
怔怔的看着瑶沉,通红的眼眶中含着一丝笑意,嘴角也是释然的笑。慕连斯死都不愿意握着那柄冰冷锋利的钢刀,往回缩的时候瑶沉却步步紧逼,他俨然就要被逼疯了,汗水迷离住了眼睛,只知道一味的摇头和恳求。
“斯,表现你对王忠诚的时候到了,这个时候不需要磨蹭。”
叔炎猛地用力按住了慕连斯的手,钢刀的刀剑对准了瑶沉的腹部。他极力收回自己的手,看见瑶沉眼中的泪光和喃喃自语的口型,他看懂了,她在说自己无悔爱上他……
一个看好戏的人,一个忏悔呆住低头的人,一个转头不忍直视的人,还有一个用尽阴谋诡计想摧毁他的人。慕连斯无力的看着他们,癫狂的大笑了几声后双眸猛然瞪大,看着瑶沉嗫嚅着嘴唇,闭眼的那一刻用力将钢刀刺了出去。
他没有勇气面对这一切,眼前这个是深爱自己的女人,肚子里的是他的孩子。依稀听见瑶沉沉闷的呻吟声,之后是滴答滴答的声响。他能想象得到钢刀深深扎入了她的腹部,刺穿了那个未成形的胎儿的身子以及把自己的心戳个稀巴烂。
当叔炎像完成任务退到一边的时候,慕连斯缓缓睁开了眼睛。殷红的鲜血流淌了一地,瑶沉的眼神涣散着,嘴角挂着鲜血。他低头看着自己握着钢刀的手,另一头已经刺入了她的腹中。
瑶沉的身体痉挛了几下,突然伸手要抱他。慕连斯愣愣的看着她嘴角凄美释怀的笑,颤颤巍巍的伸出双手。这时瑶沉突然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口中的鲜血顺势喷出,狠狠的打了他个措手不及,脸上身上全是鲜血,温热的滚烫的,让他的心揪痛着。
含情脉脉四目相对,瑶沉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挤出了个笑靥,没有抓住慕连斯的手赢得最后一个拥抱,她缓缓的向后倒去。落地的那一刻钢刀从腹中滑出,鲜血渐染了一地。闭眼时她眨着眼睛温柔的看着慕连斯,到死都在对他微笑……
“不!为什么一定要是我?为什么——”
慌乱的把钢刀扔到地上慕连斯退到角落里抱着脑袋痛苦的怒吼着,叔炎俯身探了下瑶沉的鼻息和脉搏,确定她已经死亡后喊了声来人,阿甲带人迫不及待的破门而入,抬起瑶沉的尸体洋洋得意的乜斜了眼慕连斯出去了。
“你们全都是疯子!为什么一定要我的手上也沾染血腥?即使瑶沉非死不可,为什么一定要我动手?难道杀人是件很快乐的事情?所以你们看着也很好玩?你们——你们……”
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脑袋倒地的那一刻看着地上那滩比鲜花还妖冶的鲜血,被黑暗所吞噬……
做了一个苍白无力而又恐惧的梦,一个浑身血污脑袋被戳了个大洞的婴孩冷冷的看着他,一步一个血印的向他走来。慕连斯极力躲避的时候却看见婴孩的脐带还没有剪断,瑶沉被拖进了他的视线。她的脸上全是鲜血,眼睛瞪得很大,好像死鱼眼一样毫无声息。她没有看他,因为已经死去。他却执拗的认为她在怨恨自己,那双没有生气的眼睛刺穿着他的心……
“不要不要不要”
醒来时闻见熟悉的幽香,望去是一成不变阴冷的寝宫。汗水打湿了鬓角顺着脖子流淌着,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猛然想起了什么,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看见了越来越多的鲜血,任凭他怎么擦拭都没用。
狠狠的甩了自己一个巴掌,颓废的靠在床上似笑非笑的扯动着嘴角,胸口那个叫做心脏的地方,这个时候好痛……
御书房内倾爵与往常一样批阅着奏章,桑者戴着链铐由太监带领着走了进来。在小黑屋里呆了一夜,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全身瘫软步步艰难。
“王,桑者带到。”
对于瑶沉事件倾爵对桑者还有些不悦,快速的用朱砂笔决定人的生死后合上奏章对太监摆摆手。太监心领神会的打开了桑者身上的镣铐,恭敬的作揖后退下。
虚弱的桑者正准备跪地叩拜,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吃力的双手扶着地面想要起来,挣扎了几下双手抱拳脑袋直接往地上磕了下去。
“王——王,安好……”
倾爵不忍的急忙过去蹲在了桑者的面前,试着扶了几下她。桑者却执意要跪在地上,眼睛发直的傻笑着。
与桑者十几年情谊早超过了主仆和君臣,要不是这次桑者犯了宫中的大忌讳,倾爵也不会狠心这么处罚她。
“桑,你不该瞒着孤去帮瑶沉。瑶沉已经犯了死罪,你应当把事情告诉孤,而不是私自相助。”
倾爵怜惜的说着,再一想起那头慕连斯因为瑶沉的事情昏死过去,脑袋就疼得要命。
“王——”桑者抬头苦笑着看着倾爵,一行热泪豁然出现。“宫规是宫规,人情是人情。桑和沉是多年的姐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即便现在沉已经伏法,但桑尽力过,桑的心里也好受一些。”
回想起昨夜瑶沉死在自己面前的场景,桑者还是悲痛欲绝,哽咽着任泪水肆意掠夺自己的脸庞。
倾爵愣了一下,若有所思的起身拂了几下袖子。突然停住直直的看着桑者,用难以置信的口吻说道:“为什么你会这么做?难道姐妹的情谊大过你对孤的忠诚?可以让你无视宫规和国法?”
双眼涣散的看着前方,抽泣了几声后莫名的笑了几声:“桑不敢背叛王也不敢无视宫规和国法,只是宫中的女子太可怜。即使花样年华也要独守空房,即使有爱的人也不敢肆意去爱。沉进宫也有十几年了,她岂会不知道宫规的残酷?可是当一个女子爱上了一个男子,她什么都不会想也不会考虑。在国法和宫规面前沉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在王看来沉也是死路一条。可在爱情面前,沉没有一点错——”
一席话说来倾爵陷入了沉思,是皇宫的冰冷麻痹了她的心还是王的高处不胜寒让她忘记了男女之情……
慕连斯把自己囚禁在了黑暗的深处,每每想起瑶沉的死身体不住的颤抖,仿佛陷入了一个冰冷阴暗的世界。这几天内没有和任何人说话,倾爵只当他是被吓坏了,继续忙碌在国事当中。
从寝宫中出来后缓慢的向西沉殿走去,低头沉思的他丝毫没注意到身后太监宫女或者男宠们的对他指指点点,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叔炎以证人的身份要川夌出席,可川夌却矢口否认,他们之间有着什么?
自己和川夌算不上友好,那天他中立,似乎是在看好戏?
谜团太多,只有找到川夌问个清楚才会明白。
回到厢房的时候川夌不改往常的模样正在床上看书,眼睛半闭着。慕连斯好奇他是在看书还是在想事情,从进宫来后一直这种姿态。
“夌——”
觉得不好直面发问,慕连斯顿了一下。
“皇宫里没有朋友,你最好学聪明点不要再犯错,到时候谁都帮不了你”
川夌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身子侧到一边依旧看着书。
慕连斯哑然失笑,自己似乎被卷入了一场无形的战场中,看不清各方的敌人是谁,甚至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样才能
脱身。叔炎仗着炎帝的身份和权势呼风唤雨,川夌似乎又是潜伏的一支,是敌是友也不清楚?那个瑾休,神出鬼没从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来到皇宫又是为了什么?
反正他清楚自己成了众人的箭靶,走哪儿都是众矢之的。
“还有,离叔炎远一点,他是毁灭一切的恶魔。”
慕连斯顿时觉得心头暖暖的,虽然川夌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很不善,谁叫他喜欢用这种方式来包裹自己。
“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
直直的看着川夌,当忍耐和躲避被当成了善良和可以欺负,他慕连斯也不是好惹的,看着自己的女人死在自己的手中,那把钢刀除了杀死瑶沉和他的孩子,更把他心底的火山给戳爆了,他不会那么轻易罢手!
“别把我的劝诫当成耳边风——”
川夌悠悠的说着,把书本往床上一砸跃身站在了他面前,笑意盎然的看着他。
气氛诡异而凝重,慕连斯缓慢了呼吸眼神有点闪躲。川夌高傲的眼神告诉他,这趟浑水不是他能搀和的,可是——
“我也想当个局外人,可……”
“你的选择除了局外人就是死人,你可以选择一个?”
不露情绪的浅笑,见慕连斯呆愕的样子拍了下他的肩头,小觑的转身向床走去。
“呵呵,都当我只是一个小白脸——”
痴痴的笑着,往事如云烟浮上脑海,各种杀戮和阴谋,心被践踏的不能呼吸。川夌停住意外的看见战斗力飙升的慕连斯,莫名赞赏的一笑。
一个准备踢出局的小角色,不入流的小角色,也许会是整件事情的核心……
“你刚从鬼门关走回来,转身回去的话只有死路一条,你确定要知道所有的事情?”
或戏谑或试探,直到慕连斯的眼中充满了杀气和怨恨。
他要复仇?
“对你来说,我是不屑一顾的小角色,所以你会在重要的时候选择隔岸观火看一场好戏。你的目标是王,把王位给他了。”
然后她会跟着我去山野之中隐居,过着快活似神仙的日子。
嘴角的笑还没绽放就被川夌嗤之以鼻的冷哼给打断了。
“你的脑子还没开窍吗?”
“你——”
使劲瞪着眼睛盯着川夌。
“不管倾爵和你之间怎么暧昧说了什么,但是天底下没有人会舍得王位。我早就跟你说了倾爵让叔炎入住龙鸾宫是在试探他是否有篡位之心,若倾爵早就想退位那时候就跟你走了,现在还会沉迷在政事之中?”
慕连斯怄气的扭头不信。
川夌无奈一笑,用和蔼大哥哥的眼神看着慕连斯:“你若不信可以去问倾爵,别以为我在挑拨离间。别忘记了叔炎生辰那天倾爵与他共度一晚,若她对叔炎真的没有意思早就对你说清楚了。”
“因为她是王——”
话一出口自己都在后怕。
她的确是王,突然离自己好远……
川夌哧哧的笑了几声,一副佛口婆心的善良模样:“你和倾爵之间怎么样我不管,你的任务是偷偷把烁盗取过来,之后的事情我会搞定。”
“即使把烁扔进叔炎的东銮殿然后来个贼喊抓贼,可叔炎有嘴巴会解释。按照他的威望王会轻易相信他盗走烁是为了王位?”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步骤,烁只是为了引起倾爵的猜忌,接下来的事情叔炎就会避无可避!”
他的嘴角噙着惊悚的笑,从他的眼中似乎看见了一片尸横遍野的战场,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
转头看着他坏坏的笑着,看似潇洒却充满了哀伤。
“想知道我们川临阁为什么在十几年前突然迁徙到了丰都吗?”
慕连斯心头一喜,这个谜案沉浮了十几年,他能有这个荣幸知道?
“等事情结束后我会告诉你,我能说的是这个秘密是叔炎的死穴,倾爵知道后会不留情面的下旨杀了他”
心忽然压上了一块大石,压抑的喘息不过。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有的人为了这个秘密变成了恶魔,有的人拿着这个秘密横行无忌,更有的人为了这个秘密甘愿去死……
一百二十三月光下的脸
南蛮和凉祗之间的矛盾日益渐大,原本说好的共度今宵被前来的使节所打断,倾爵急匆匆的带着桑者去使节驿馆了,顺便叫上了叔炎。略显失落的慕连斯心头猛然一怔,我的机会来了!
寝宫的守卫知道今夜又是慕连斯侍寝也不阻拦,他大摇大摆的在寝宫里寻找着烁的下落。床柜衣柜花瓶书架,能搜的地方都搜过了。大汗淋漓的他听着心脏狂乱的跳着,哒哒犹如时钟一直作响。
不行,今晚一定要找到!
想着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寻找,翻遍了整个寝宫都没有见烁的影子。他静下心来细想自己最后一次见烁是什么时候,好像是那天把玩过之后随手一放——
空无一人的寝宫突然响起了轻缓的呼吸声,慕连斯惊恐的绷直了身子,感觉那阵呼吸打在了自己的后颈。吞咽了下口水后捂着发凉的后颈突然转身,月光下瑾休面无表情的脸吓得他啊了一声。
守卫急忙拍门询问,他吞吞吐吐的应了一声没事然后看着瑾休,汗水大肆的流下,双手发麻身体发虚。许久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可是……”
“我当然知道这里是倾爵的寝宫——”抚摸了下鼻子。“那你知道这里是她的寝宫吗?”
“废——废话,我当然知道!”
理直气不壮的说了一声,心虚的避开瑾休的视线。
“哦?”意味深长的笑着,面具下的笑愈发的凄凉。“在皇宫生活了那么还不知道游戏规则吗?最适合你的是明哲保身,不要加入任何的争斗。”
迷惑的看着他没有恶意的脸,呼了口气后搭着他的肩头笑了几声。
“不要说你一次又一次的出现是为了帮我?或者你进宫的目的不是王而是我——”
不害臊的笑着说着,瑾休白了他一眼拉下他的手,站在散落一地的月光中,身影越来越神秘飘无。
仔细回想瑾休说的话,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瑾休。”
泰然处之的摊开双手,眼神中一闪而过的记忆早就应该被丢弃。
“不!你对皇宫太熟悉了,而且你刚才的话语——”
他就像是幽幽深宫中的怨灵,虽然长了一张看似天使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