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芙昕再次沉默了起来。
罗绮云原本被分配在一楼洒扫，她愣是抢过了抱琴的差事，去了二楼的包间。
“把头抬起来。”
“你们几个，把牡丹要弹的古琴抱上去。”
之后，罗绮云所在的屋子便陷入了死寂。
罗绮云知道自己要不拿点实际有用的东西出来，时芙昕未必会理会自己，思考了一下道：“我监视了庆国公府十二年，我手里有一份妖妇经常联络的炎党名单。”
从墓葬区出来的黑衣杀手数量判断，那个暗点规模绝对不小，要是被端了，妖妇肯定要气死。
杜丹雁笑意盈盈的走进了包间，看到罗绮云等人，当即不悦的看着管事，“你怎么做事的，怎么把她们叫来伺候了？这里是她们能来的地方吗？”
可惜，墓葬区情况复杂，她一直没探查出暗点的具体位置。
在庆国公看过来瞬间就垂下了头的罗绮云，双手死死的攥成拳头，指甲嵌入肉中，渗出了血都没察觉。
开始的两天，听到特察司从西郊墓葬区捉拿了好些杀手关进刑部，罗绮云还没什么意外。
罗绮云看着杜丹雁：“我知道有丹雁姐你在，我是不会有事的，顶多挨几板子。”
事情怎么就变成后来那样了呢？
“你怎么回事？”
庆国公轻笑着安抚着友人，话一出口，再次感觉到了强烈的敌意，头一转，就对上了抱琴婆子那双似乎蕴藏了无尽暗涌的眼睛。
时芙昕沉默了一下：“你来找我的事，你告诉她了？”
一旁的管事见罗绮云惹怒了庆国公，上去就是一脚，直接将罗绮云踹跪在了地上，接着又劈头盖脸的打了一下罗绮云的头。
见罗绮云站着不动，庆国公拔高了声音：“本国公让你将头抬起来。”
西城的议论纷纷很快就传到了北城、东城、南城。
西郊墓葬区是妖妇楚清欢的一个秘密暗点，这事她知道。
说着，给管事使了个眼神，管事立马拉着罗绮云出了包间。
罗绮云站着没动，不过却慢慢放下了匕首：“六姑娘想知道什么？”
闻言，时芙昕眸光一亮：“名单能誊抄一份给我吗？”
“哪里来的糙婆子？牡丹姑娘的琴也是你能抱的？还不赶快下去，杵在这里简直脏眼睛！”
“出动了这么多人，肯定是发生大事了。”
时芙昕笑了一声：“你突然登门投靠，我来探探你的实际情况也很合理吧。”
他宠爱心蕊，可真的没想过要让嫡女、嫡子去死。
罗绮云没有正面回答：“妖妇手中的杀手很多，好几次我都差点挺不过来，有些事，确实要提前做准备。”
庆国公看着被管事强行抬起的那张木然又没有生机的寡淡脸，眉头本能的蹙了起来。
一大早，西城的人看到铠甲佩刀齐全的特监司出了西直门，无不骇然。
谁知，跟着庆国公一起来的人不愿意如此草草了事，指着罗绮云道：“杜老板，你这婆子惹恼了国公爷，你说怎么办吧？”
过了好一会儿，确定时芙昕已经离开了，罗绮云才从床尾下来，走到窗前，借着月光，怔怔的看着窗外昏暗的夜幕。
等到‘看到’有人找到名单，将名单交给了楚曜，才离开回了伯府。
“国公爷让你抬头，你耳聋了吗？”
太像了！
那双眼睛太像嫡女的了。
“你们几个，把屏风抬上去。”
可是后来，听到特察司又开始四处捉拿炎党，落马的官员几乎全部都是她探查到的名单上的人，罗绮云就有些心惊了。
“六姑娘，只有你们家，我可以肯定和妖妇没有任何瓜葛。”
这种事，每个月都会有那么一两次，罗绮云也没什么抵触，就跟着去了，可刚踏进前院，看到这次来的贵人，她的双眼瞬间就迸发出了浓烈的杀意。
时芙昕在武昌伯府后门的槐树下拿到了罗绮云埋的炎党名单，看着上头记录着的遍布六部的官员名字，有些心惊楚清欢的培植力。
对此，时芙昕不置可否，只是道：“你想扳倒庆国公府，还想除去借着你母亲身份活着的楚清欢，对吧？”
“她们呀，都是做粗使活计的，还从来没见过像您这样的大人物，一下就给吓傻了。”
时芙昕没再多问其他的，说了一句：“我不相信杜丹雁，希望日后我们的来往，你可以保密。”
罗绮云还是没抬头。
趁着搜查的空隙，时芙昕使用精神力，将炎党名单放到了魔鹰的练功房中。
时芙昕也不客气，直接问道：“你是谁的人？”
可惜，除了几个低贱的下人，什么都没看到，转身就和友人上了二楼包间。
想到早逝的嫡女和嫡子，庆国公的心情瞬间低落了下去，眼中也划过了一丝后悔之色。
国公爷没理会友人的话，视线落到了下楼的婆子身上，刚好那婆子也回过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再次让他皱起了眉头。
“京城权贵中，和庆国公府不对付的人家也不少，可我不敢冒险。”
罗绮云：“丹雁姐是我的救命恩人。”顿了一下，明白时芙昕想要问什么，想了想道，“我的功夫是跟着丹雁姐学的，平日里我出去监视庆国公府，一些手尾也是她帮着我处理的。”
接着天亮之前，时芙昕又去了一趟西郊墓葬区。
“是我。”
杜丹雁更气了：“板子打在身上难道就不疼了吗？”
罗绮云冷笑出声：“相较于日后罗长鑫的痛苦，这点痛不算什么，我就是要让他亲眼看看我在百花楼遭受的一切。”
杜丹雁无奈了：“我的傻姑娘，你这是在用自己来惩罚那些伤害你的人。”
罗绮云哈哈笑了起来：“丹雁姐，罗长鑫是个要脸面的人，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嫡女在青楼被人随意欺辱，这会比杀了他还要有用。”
杜丹雁看着罗绮云，眼中满是疼惜，伸手拉过她抱在怀里：“仇可以报，但不能以牺牲自己的方式，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