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芙昕离开西郊后,没有直接回伯府,而是悄然潜入了百花楼。
“谁?!”
自从母亲和弟弟死后,罗绮云就变得格外的敏感,这种敏感不仅是对人,还包括环境的感知。
哪怕是在熟睡中,她也能敏锐的感知到危险的靠近。
时芙昕刚潜入她屋子,站到她床前,她立马就感觉到了有人,瞬间睁开了眼睛,迅速又敏捷的闪身避到了床尾。
屋子里没有一丝光线,时芙昕清楚的‘看到’罗绮云手中的匕首正正的指着她。
这份下意识几乎出自本能的对危险的准确预判,只有经常游走在生死边缘上的人才会习得。
这些年,罗绮云过得很是不易呀!
“是谁教的你武功?杜丹雁吗?”
听到声音,罗绮云蓄势待发的紧绷身子才微微松懈了一些:“是你,六姑娘?”
“国公爷,你呀就是太良善了,这种不懂规矩的下人,就该好好惩罚一番才是。”
时芙昕:“是吗?那我换个问题问,你和杜丹雁是什么关系?”
再次过来,这里已经被特监司的人包围了。
庆国公看着婆子脸上那双莫名熟悉的眼睛,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算了,日后别让这样的人上来伺候就是了。”
说着,管事就指着距离自己最近的几个人道,“快点,前头来贵人了,你们都给我去搭把手。”
“这是又出什么事了?”
杜丹雁怒气冲冲的拉着罗绮云回到了下人房,“你知不知道,刚刚他们会真的下令打死你的?”
跟着来的人见庆国公不高兴了,直接道:“管事,这婆子得罪了国公爷,还不快拖下去打死了干净。”
罗绮云苦笑道:“六姑娘,妖妇的本事比你想象得还要厉害,朝中各个部门都有她的人,特察司也不例外。”
随同庆国公一块来的一个中年男子,很是嫌弃的看着罗绮云。
罗绮云虽没有了之前的戒备,但人还仍然站在床尾保持着时刻出击的姿势:“六姑娘深夜到访,有何指教?”
罗绮云摇头:“没了。”
杜丹雁看着罗绮云,对着庆国公强笑道:“国公爷,她不是有心的,就是没见过您这样的大人物,太紧张了。”
“哎呀,我说今天喜鹊怎么一直叫个不停呢,原来是国公爷来了呀,失敬失敬,我来迟了。”
“特察司是朝着西郊去的,西郊那边就是一片墓葬区,能有什么事呀?”
百花楼,几堆小山高的脏衣后,罗绮云正卖力的清洗着,几个打手的议论声被她全部听在耳中。
前两天,六姑娘才潜入自己房间拿走了名单,现在那些官员就开始被抓,这是不是太巧合了?
罗绮云也在被指行列,按照她如今其貌不扬的面容,其实是没资格去前院当差的,不过因为管事要得紧,也就忽略了这一点。
时芙昕:“那你打算怎么做?”
罗绮云放下琴,正准备离开,庆国公突然出声。
罗绮云很是干脆道:“当然,在武昌伯府后门的槐树下,我就藏了一份名单。”
时芙昕失笑道:“杜丹雁就这么不求回报?你的遭遇确实很值得人同情,可是这里是百花楼,在这里生存的女子,估计有很多都比你更惨。为什么杜丹雁就偏偏选择帮你?”
时芙昕有些不解:“既然你手中有炎党名单,你大可以直接去找特察司呀?为何要绕这么大一圈,跑来找我?”
罗绮云明白她的顾虑,想了想道:“六姑娘,你放心,日后我们对付庆国公府的事我不会再告诉丹雁姐的。”
“你们还想不想干了?前院帮忙的人手都没有,今天中午你们都不许吃饭。”
杜丹雁忙不迭的点头:“这次是我疏忽了,我给国公爷赔罪,我马上叫牡丹、芍药来给国公爷唱曲儿。”
罗绮云‘嗯’了一声。
庆国公行五出身,对敌意是很明显的,觉察到有不好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瞬间就看了过去。
“好了,裴之,何必跟一个低贱的下人计较?”
罗绮云:“对。”
六姑娘难道和特察司也有关系?
要不然,特察司怎么会出动得这么快?
就在罗绮云想着这些的时候,一个管事突然急匆匆的跑过来,对着聚集在一块八股的人就一顿臭骂。
特察司去了西郊墓葬区,难道他们发现妖妇的秘密暗点了?
要真是这样,那可太好了。
说着,就准备让罗绮云等人退下。
时芙昕听后,眉头高挑,笑问道:“是不是京城所有和庆国公府有恩怨的府邸外,你都藏了一份名单?”
时芙昕点着头:“没别的了?”
罗绮云愣了愣:“我不知道,六姑娘,这些年丹雁姐确实没让我做过任何事。”
一个低贱的粗使婆子,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庆国公怔了怔,等他定睛再看过去,粗使婆子已经垂下了头,战战兢兢地上前放琴。
说着,不由分说的抬起罗绮云的头,对着庆国公媚笑道,“国公爷,这就是一个粗使婆子。”
管事急了,连忙打圆场:“国公爷,都是底下人的错,竟叫了这么些上不得台面的人过来伺候,您可千万别生气。”
管事听了,瞅了一眼了罗绮云,有些不忍,但不敢得罪权贵的他还是招来了打手,刚准备叫人拖下去,杜丹雁到了。
“我的事,容不得一点出错,但凡有丝毫的疏忽,不仅我自己的小命,说不定还会连累丹雁姐。”
罗绮云:“我是我自己的人。”
罗绮云加快了浣洗的速度,忙完后,也学着后院八卦丫鬟、婆子那般,挤到百花楼后街人群聚集的地方,听着周围人议论特察司出动的事。
六姑娘的功夫比她想象得还要厉害呀!
时芙昕闪身避开了特监司的人,悄声潜入了暗道,快步来到了地下牢狱入口,‘看着’楚曜带着人一寸寸的搜查牢狱中的一切。
每次特察司出动,都意味着有大案发生,都意味着有无数人要掉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