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逸晨的指尖猛地顿住,眼底瞬间漫上软意,他抬手轻轻碰了碰自己外套内侧装着糖纸的口袋,掌心能摸到那片皱巴巴的硬邦邦——指尖摩挲着糖纸,突然想起当年林熙言塞给他干菊时,这张糖纸的边角还沾着点新鲜菊汁,洇出浅黄的印子,和现在林熙言掌心残留的干菊碎颜色一模一样。他低头看了眼怀里人攥着自己袖口的手,指节轻轻蜷着,把磨毛的布料攥出浅痕,像极了小时候在储物间怕黑时的模样。顾逸晨没动,只是轻轻调整了姿势,让他攥得更舒服些,俯身凑近林熙言耳边,声音哑得更明显,却满是温软:“有,等你醒了给你找……没落在馒头里,这次槐叶都在这儿,不缺了。”他顿了顿,指尖轻轻碰了碰林熙言的眼睫,又轻声说:“不会找不到了,这次我攥紧你了。”
这时,床头的干菊被风轻轻吹得晃了晃,菊瓣边缘的银线刚好扫过林熙言攥着的蓝纹石,石头瞬间亮了亮,在被子上映出细碎的光,像小时候储物间柜子缝漏进来的星光。顾逸晨盯着那片光,突然想起当年就是这样的光,照亮了林熙言攥着糖纸的手,连糖纸上的小洞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忍不住小声自语:“当年你总说,银线能连起想找的人,现在真的连起来了……”屋里的槐香越来越浓,混着林熙言发顶的淡香,顾逸晨又想起当年孤儿院的槐树下,他常和林熙言分馒头,风一吹,槐叶落在馒头上,也是这股混着麦香的槐味。他低头蹭了蹭林熙言的发顶,声音轻得像叹息:“槐香混着馒头的味儿,跟当年一模一样……”
窗外的槐叶落在窗台上,没发出声响,像是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安稳,连风都放轻了脚步,只把槐香悄悄送进屋里,绕着床头的干菊转了圈。林熙言的呼吸更轻了,攥着蓝纹石的手也松了些,石头的光映在被子上,和顾逸晨手背上的旧印遥遥呼应,像在悄悄记录这份失而复得的暖。
窗沿下挤着几道轻悄悄的影子,萧逸攥着刚摘的槐叶,指尖都不敢用力——怕叶片摩擦的声响惊到屋里的人。他旁边的人凑过来,嘴型压得极低:“这……逸晨哥怎么突然抱着熙言哥不放啊?刚才不还好好说事儿吗?”
萧逸没敢回话,只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往苏琼宇和上官鸿煊那边递了递。两人站在稍远的廊下,苏琼宇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袖口,眉头微蹙,听到身边人小声问“琼宇哥,你知道咋回事不?”,他先是顿了顿,随即缓缓摇头,声音轻得像被风裹着:“不清楚,之前没听逸晨提过和熙言有这么深的牵扯。”
问话的人又转向上官鸿煊,见他盯着屋里映在窗纸上的两道相贴的影子,连指节都绷着,忍不住再问:“鸿煊哥,你呢?你跟逸晨哥认识最久,总该知道点啥吧?”
上官鸿煊的视线从窗纸上移开,落在床头那片隐约泛着银光的干菊上,沉默了两秒才摇头,语气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疑惑:“他以前只提过,小时候在孤儿院有个想找的人,没说过具体是谁……也没提过什么干菊、石头的。”
廊下的风突然轻了点,萧逸手里的槐叶不小心蹭到窗沿,他赶紧抬手捂住,生怕发出动静。正想往后退时,一片槐叶从他指缝滑落,轻飘飘飘到窗台上,刚好对着床头那片干菊——月光下,他隐约看到菊瓣边缘的银线,竟和槐叶的叶脉纹路轻轻对上,像早就凑好的一对。萧逸愣了愣,心里更犯嘀咕:这菊和槐叶咋还能凑一块儿?难道以前就有关系?
没等他想完,那片飘到窗台上的槐叶,被风又吹得往里挪了挪,刚好落在窗缝里,发出极轻的“沙沙”声。屋里的蓝纹石突然闪了闪,顾逸晨瞬间抬眼看向窗户,眼神里还带着刚从回忆里抽离的警惕。萧逸吓得赶紧往后躲,攥着槐叶的手都在抖,差点撞到身后的柱子。上官鸿煊立刻伸手拉了他一把,掌心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别出声,他警惕性一直高,别被发现了。”
苏琼宇顺着上官鸿煊的动作看过去,目光落在窗内顾逸晨手背上的旧印——之前顾逸晨受伤时,他帮着处理伤口,见过这个印子,当时顾逸晨只轻描淡写说“是小时候留的,没什么”。现在隔着窗户再看,那印子细窄的弧度,竟和林熙言露在被子外时,手腕旧痕的弧度几乎重合。他皱着眉,用胳膊肘碰了碰上官鸿煊,小声说:“你看逸晨手背上的印子,和熙言手腕的旧痕……形状好像有点像。”
上官鸿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发现两道痕迹的弧度惊人地相似,眉头也跟着皱起来,没说话,只是重新看向窗内——月光刚好落在床边,林熙言攥着蓝纹石的手搭在被子上,石头泛着的淡银光,正顺着顾逸晨的手臂,慢慢往他手背上的旧印蔓延,像要把两道痕迹连在一起。他指尖轻轻敲了敲廊柱,低声道:“先别猜了,等他俩醒了再说,别在这儿杵着了,省得真被发现。”
“那你说……逸晨找了这么多年的孤儿院的人,会不会就是熙言啊?”萧逸旁边的人忍不住又小声问,眼神里满是好奇。
苏琼宇看了眼窗内的光影,轻轻叹了口气:“不好说,但那两道痕迹太像了,而且熙言哥的蓝纹石、干菊,都跟逸晨提过的‘小时候的记号’对得上,说不定真是。”
上官鸿煊瞥了他们一眼,声音压得更低:“就算是,也等他们自己说。逸晨要是不想提,咱们问了也没用,还会让他烦。”
众人听了这话,都慢慢往后退,脚步轻得像踩在棉花上。萧逸走之前,又回头看了眼窗户,发现那片槐叶还卡在窗缝里,而屋里的干菊银线,正对着槐叶的方向亮着,连石头的光都往窗缝这边偏了偏。他心里的嘀咕更重了,攥着槐叶的手紧了紧:“连槐叶都能引着银线亮,这俩人的事儿,肯定不简单……”说完才跟着众人慢慢离开,只留下那片槐叶卡在窗缝里,像个悄悄连接着屋里与屋外的小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