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不一样!” 李助的声音陡然提高,手抓得更紧了,“那时候有云莘兰大师姐在,她是鬼谷医术第一人,能救您!可现在大师姐远在京城,咱们营里只有些普通军医,要是您染了疫、中了蛊,谁能救您?!” 他顿了顿,情绪渐渐平复,声音却带着恳求,“监军,您想想外面的六七万士兵,想想杨统领刚被救回来,想想邓统领的仇还没报,您不能有事啊!”
俞飞鸿也跟着劝道:“星群,听李助的话,别冲动。隔离区我去盯着,我带些军医过去,您在帐里指挥全局,这才是最重要的。”
“我意已决。” 李星群轻轻推开李助的手,眼神里满是坚定,“为将者,就该和将士们同进退。他们在里面受苦,我却在帐里坐着,谁还会跟着我拼命?” 他说着,转身拿起挂在帐边的药箱,“我会注意安全,每天按时出来汇报情况,不会让你们担心的。”
不等两人再劝,李星群已经掀开帐帘走了出去。雨丝打在他的肩上,很快浸湿了衣袍,他却脚步不停,径直朝着隔离区的方向走去。
李助看着他的背影,急得直跺脚,转身对俞飞鸿说:“不行,得找个人拦住他!咱们说不动他,武二将军肯定能行!”
俞飞鸿点头,两人立刻往武二的营帐跑。武二前几日在水战中被流箭擦伤了胳膊,正在帐里疗伤,听到李星群要进隔离区,猛地掀掉盖在腿上的毯子,不顾军医阻拦,抓起放在床边的大刀就往外走。他的伤口还在渗血,染得衣袍上一片暗红,却丝毫不在意,脚步飞快地朝着隔离区赶去。
隔离区的木栅栏外,几个士兵正拦着李星群,劝他不要进去。李星群正要说话,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怒吼:“李星群!你给老子站住!”
他回头,就见武二大步走来,脸色铁青,眼神里满是怒火。不等他反应,武二已经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转身就往回走。李星群没料到武二会突然来这么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竟被他拉着走了好几步。
“二哥!你拉我出来做什么?” 李星群挣扎着,试图挣开武二的手,“里面的士兵还等着我去看,再晚就来不及了!”
武二停下脚步,猛地转过身,眼神像要吃人:“老子还想问你干什么!为了里面那一万多人,外面的六七万人就不要了吗?!” 他指着隔离区的方向,声音里满是痛心,“你以为你进去了就能解决问题?你在里面要是染了疫、中了蛊,外面的军队怎么办?今天南疆人都攻上城墙了,你要是在里面出了事,剩下的人谁来指挥?自生自灭吗?”
“这不是有你和军师在吗?” 李星群低声说,眼神里带着几分委屈 —— 他知道自己责任重大,可他实在放不下里面的士兵。
“我们?” 武二冷笑一声,反手一巴掌抽在李星群的脸上。清脆的响声在雨幕中格外刺耳,李星群被打得偏过头,脸颊很快红了一片。他愣住了,怔怔地看着武二,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 从小到大,武二从来没打过他。
“你以为我们能代替你吗?” 武二的声音带着颤抖,眼神里满是恨铁不成钢,“那些太原府来的兵,是跟着你从五台县打出来的,他们认的是你李星群,不是我武二!杨家军的人,是杨延昭亲自托付给你的,他们信的是你能带着他们回家,不是我!你进去了,我们怎么指挥他们?你是白痴吗?”
李星群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顺着脸颊往下流,分不清是雨还是泪。他知道武二说的是实话,可一想到隔离区里那些士兵的样子,他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
“可是里面都是人命啊。” 他哽咽着,声音带着几分无助,“我不能看着他们一个个倒下,却什么都不做。”
“谁不知道里面都是人命?” 武二的语气软了下来,伸手拍了拍李星群的肩膀,动作里带着几分心疼,“可这里是战场,战场就肯定会死人。你以为老子愿意看着兄弟送死吗?当年我跟着狄枢密使打仗,亲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那种滋味比死还难受!可狄枢密使告诉过我,只有尽快消灭敌人,才能让更多的兄弟活下来,不是你这样逞英雄,把自己搭进去!”
他叹了口气,拉着李星群走到一旁的屋檐下,避开了雨丝:“星群,你听二哥说。你现在是这支军队的主心骨,你在,军心就在;你要是不在了,这支军队就散了。到时候别说救里面的一万人,外面的六七万人都得死,巢湖城也得丢,咱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李星群抬起头,看着武二布满血丝的眼睛,又想起李助焦急的神情、俞飞鸿无奈的语气,心里渐渐明白了 —— 他不是一个人,他的肩上扛着几万士兵的性命,扛着巢湖城的安危,扛着剿灭方腊的希望。他不能只为了眼前的一万人,而放弃更多的人。
“我……”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任由眼泪流下来。
武二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伸手擦了擦他脸上的泪水和雨水:“别在这里哭了,像个娘们似的。里面的士兵,我让军医多盯着,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总能找到治疫驱蛊的方子。现在,跟我回中军帐,还有很多军务等着你来处理呢。”
李星群点了点头,跟着武二往中军帐走。路过隔离区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 帐篷里的灯光微弱,咳嗽声还在断断续续地传来。他在心里默念:兄弟们,再等等我,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们的。
雨还在下,可李星群的脚步却比之前坚定了许多。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但他不能退缩,因为他是李星群,是这支军队的统帅,是兄弟们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