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再敢胡搅蛮缠,质疑王命相权,休怪傒不顾宗亲情面,以秦法论处。”
嬴傒的强硬态度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浇在嬴肃等人头上,让他们发热的头脑瞬间冷却。
他们这才惊觉,眼前这位新任相邦,并非他们想象中的提线木偶。
他或许有为宗室争取地位之心,但更有其原则底线,且手握相权,真要撕破脸皮,他们未必能讨到好处。
更何况,嬴政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始终在章台宫冷冷注视着。
嬴肃被噎得面红耳赤,胸膛剧烈起伏,最终在嬴傒那毫无转圜余地的目光逼视下,强压怒火,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相邦息怒,既如此,我等…遵命便是。定不负相邦提携之恩。”
他躬身行礼,眼中却掠过一丝阴沉的算计。
嬴成、嬴桀等人也噤若寒蝉,纷纷跟着行礼,不敢再言。
翌日,嬴肃、嬴成、嬴桀等人,虽然满心不忿,但还是各自前往那“屈就”的衙署去“履职”了。
他们心中憋着一股邪火,更怀着“证明自己”和“攫取更多”的野心。
而证明的方式,便是疯狂地攫取权力、排除异己、填满私囊。
甫一到任,便开始了疯狂的“清洗”与“建设”,那副宗室贵胄的倨傲嘴脸便再难掩饰。
首要目标,便是衙署中占据关键位置的外客和楚系官员。
嬴成在关中内史府,以“清查积弊”、“整顿吏治”为名,将隗壮与芈启提拔的几名干练属吏寻些小错或干脆无中生有地扣上“怠惰”、“不敬”的帽子,或降职,或被赶出核心职权范围。
空出的位置,立刻安插上自己的子侄或收受重贿的地方豪强子弟。
面对堆积如山的赋税账册和诉讼卷宗,新人们面面相觑,嬴成却只顾盯着油水丰厚的田亩清丈与工程摊派。
嬴桀在铁官署更是肆无忌惮,他仗着督造副监的身份,将原本负责核心锻造技术的几个工师斥为“技艺不精”、“心怀怨望”,直接赶出工坊,换上了自己带来的、只知阿谀奉承、对冶铸一窍不通的亲信。
面对前来汇报军械锻造进度的老工师,嬴桀眼皮都懒得抬,不耐烦地挥手:“急什么?大王东出还早着呢,尔等按部就班便是。
倒是本监带来的这些后生,初来乍到,需人悉心指点,你等老匠多费心‘带带’他们。”
言下之意,实权已被他带来的人架空。
老工师看着那些对着图纸指指点点、连淬火温度都分不清的“后生”,敢怒不敢言。
只能在无人处捶胸顿足,老泪纵横。
嬴肃在宗正府到任后,他既不梳理族谱,也不整饬风纪,则处处与嬴战、嬴讫作对,他拉拢了一批不得志的宗室子弟,妄图将宗正府变成他排除异己、打击外姓的工具。
嬴战与嬴讫的任何提议,他都以“兹事体大”、“需从长计议”为由拖延阻挠。
失去了真正精通实务的官吏和掌握核心技术的骨干,这几个要害衙署的运转效率立刻陷入混乱。
关中内史府下辖的农桑赋税、户籍管理、刑狱诉讼等事务迅速积压。
嬴成只知中饱私囊,对具体政务一窍不通,胡乱批示,导致政令矛盾,民怨渐起。
铁官署更是灾难。
嬴桀任用的亲信根本不懂冶铸,为了在主子面前表现“勤勉”和“效率”,不顾工艺规律,强令工匠缩短工时、偷工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