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造出的农具,犁头淬火不足,几锄便卷刃崩口;
打造的长戈、戟头,铜锡比例失调,质地脆硬,在操演中屡屡折断;
箭镞更是粗制滥造,形制歪斜,穿透力大减。
送往边军和屯田点的装备,质量低劣得令人发指,士兵和农夫怨声载道,咒骂之声直达营帅与县尉案头。
宗正府虽不直接涉民,但嬴肃的党同伐异使得宗室内部管理更加混乱,各种无谓的纷争和举报不断,关于宗室子弟仗势欺人、横行不法的密报反而更多了。
当权力的闸门一旦为私欲打开,贪腐便如洪水猛兽。
嬴成利用关中内史职权,在赋税征收、土地划拨、工程发包中大肆收受贿赂。
嬴桀则伙同亲信在铁料采购、成品验收等环节做手脚,虚报损耗,克扣工钱,将优质的铜铁偷运出官坊私卖,劣质品则充作军械。
嬴肃虽在宗正府油水不多,却也利用管理宗室产业、祭祀用度的机会,巧立名目,虚报开支,侵吞公款。并将一些宗室共有的山林、池泽收益悄悄纳入自己囊中。
一时间,外客、楚系官吏在各自衙署内备受排挤打压,气氛压抑。
频阳县郡丞,齐人李裕被嬴成以“怠慢公文”为由当众申饬;
少府属官楚人魏彻因秉公对嬴桀亲信贪墨铁料提出异议,次日便被调去看管废弃仓库;
甚至连李斯门下一个负责律令文书的小吏,也被嬴肃在宗正府寻了个“字迹潦草,辱及宗室文书”的荒谬由头,扣罚了半月俸禄。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这暗流汹涌之下,竟未掀起大的波澜。
那些被针对的官员,无论是楚系的芈姓子弟,还是外客干吏,面对宗室的咄咄逼人,竟都选择了隐忍。
他们或低头默默做事,尽力维持衙署最低限度的运转;
或暂时退避,避其锋芒;
即便受了委屈和不公,也只是在无人处与三两知己摇头叹息,彼此交换一个忧心忡忡的眼神,竟无一人跳出来激烈对抗。
这份异乎寻常的平静,却让嬴肃等人更加志得意满,误判为对方势弱胆怯,行事更加肆无忌惮。
权位在手,贪婪便如野草疯贪婪便如野草疯长。
短短旬日,咸阳城内几个要害的衙署便弥漫开一股令人作呕的铜臭与腐败气息。
面对此等乌烟瘴气的局面,嬴傒并非没有察觉。
他召见嬴肃、嬴成、嬴桀等人,严词训斥,要求他们收敛行径,勤于王事。
“嬴成,关中乃京畿重地,赋税、刑狱关乎国本。你上任不过十日,积案如山,民怨沸腾,更有御史密报你贪渎不法,纵容亲信盘剥乡里。
你…你置大秦法度于何地?置傒颜面于何地?你是要将这天大的篓子,捅到章台宫去吗?”
嬴傒对着垂手而立却毫无愧色的嬴成厉声呵斥,指着他的鼻子,气得手指发抖。
嬴成却一脸不以为然,辩解道:“相邦息怒,新官上任,难免有些阻滞。
相邦是不知道,下面那些胥吏多是外客旧党,阳奉阴违,处处掣肘,故意拖延办事,非成不用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