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成将那些蠹虫彻底清除干净,换上绝对可靠之人,局面自会好转。
些许民怨,刁民无知,不足为虑。”
嬴傒指着嬴成,随即无奈地放下,接着脸色铁青地瞪着嬴桀:
“嬴桀,铁官署所造军械农具,劣质不堪。边关将士、屯田农夫,乃大秦根基。你如此玩忽职守,视军国大事如儿戏,更兼贪墨公帑,以次充好。你这是要动摇国本吗?”
嬴桀被当面戳破,脸上横肉抽搐,却依旧嘴硬:“相邦明鉴,此乃工匠懈怠渎职,用料不精所致,桀已严惩相关人等。
至于贪墨,纯属污蔑。
定是那些被罢黜的外客心怀不满,又或是奸猾工匠勾结外贼,故意造出劣品,构陷于桀,请相邦明察。”
他将罪责推给最底层的工匠和想象中的“外贼”,显得自己无比冤枉。
嬴傒看着他们那副推诿塞责、毫无悔意的嘴脸,心中一片冰凉。
他知道,自己的提点如同对朽木弹琴,毫无作用。
这些人的贪婪和愚蠢已经深入骨髓,无可救药。
自己当初那点“提携宗室”的念头,此刻显得如此可笑又可悲。
嬴傒强忍怒火,接连数日亲赴各衙署巡查。
所见所闻,触目惊心:
内史府赋税账目混乱不清,新旧混杂,亏空巨大无从查起,积压的诉讼卷宗堆积如山;屯田所新制的铁犁脆如陶片,一触即碎;少府工官仓库里,以次充好的劣质戈矛堆成了小山。
他屡次召见嬴肃、嬴成、嬴桀等人,疾言厉色训斥,责令其整肃吏治,挽回过失,否则严惩不贷。
嬴肃等人当面唯唯诺诺,痛哭流涕赌咒发誓,转身便将压力变本加厉地转嫁到底层吏员和匠户头上,催逼更急,盘剥更甚,根本之道却丝毫未改。
嬴傒心力交瘁,看着这些烂泥扶不上墙的宗亲子弟,一股深重的无力感和不祥的预感蔓延全身。
他隐约感到,自己正被拖入一个巨大的漩涡,一个由嬴政亲手布下的、名为“相位”的陷阱。
如今,他嬴傒已被架上了一口沸腾的油锅之上。
而下方的柴薪,正是这群无可救药的宗室“手足”们,亲手点燃的。
但他身为新任相邦,宗室领袖,此刻已是骑虎难下,只能强撑着维持局面。心中那丝为宗室谋未来的初衷,早已被现实的污浊冲刷得所剩无几,只剩下悔意。
或许,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那最终审判的烈焰,烧尽这一切,也烧尽他自己。
只是不知,这把火,最终会以何种方式燃起。
.........
嬴肃等人见嬴傒的训斥只停留在口头,胆气陡然又壮了几分。
他们不满足于在自己的衙署里作威作福,开始将矛头指向更广阔的目标,企图制造更大的风浪。
欲彻底驱逐朝中的外客势力,尤其是那些手握实权、深得嬴政信任的六国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