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聊天的声音,在周遭嘈杂的环境里算不上大,但内容却太过劲爆。
一些耳尖的苍梧或突厥士卒,不停地向后传递着消息。
“苍梧殿下?苍梧有几个殿下?”
“不少吧,京城里贵族多如牛毛。”
“一般殿下有如此胆识?”
“那就是太孙呗。”
万夫长说完这句话,自己被自己吓了一跳。
额驸是中原景明十三年穿越草原数千里,以二品小宗师境界,力战八百狼骑,又斩杀了一位一品高手,然后安全救回宸国老卒的沈舟?
是景明十四年潜入汗庭,差点宰了大萨满的苍梧太孙?
不可能!绝不可能!
那在狼山城沉迷美色的人是谁?
不对不对,王女连大皇子都瞧不上,能倾心这种男子?
除非…天神呐…
西侧,苍梧大军的阵列依旧肃穆,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难以磨灭的困惑。
“怎么回事?”
“冲过去就完了吗?”
距离太远,他们听不清具体的谈话内容,只能瞧见本该生死相搏的双方士卒,此刻正比划着手势。
笑屁啊?打仗呢!
后排有性子急的府兵踮起脚尖,好奇张望,“不会搁前面相亲吧?一群老爷们?”
突厥阵营同样躁动不安,将领们沉默低笑,战士们交头接耳。
“中原的崽子是不是怂了?”
“不像要打的样子…”
“喂,弟兄们,大点声!听不见!”
苍梧中军的高台上,沈承煜负手而立,颔首道:“第一步,总算迈了出去。”
沈承烁摸了摸自己稀疏的胡茬,“此计凶险,可效果不错,有六万精锐做表率,突厥和咱们再并肩作战,猜忌能少去大半。”
魏仙川目光更为复杂,“互相托付性命,胆子真够大的。”
当年的几位皇兄,若可以信任彼此,即便赢不了苍梧,也不会输得那么惨。
右武卫慕容坚抱着胳膊,瓮声瓮气道:“让独孤照耍了次威风!”
张翎宽慰道:“年纪大了,让让他,以后有的是机会,咱们不争一时之长短。”
话虽如此,但看着远处那历史性的一幕,他心中还是不免生出羡慕之情。
突厥侧翼。
初冬时节,咄苾却被冷汗打湿了内衬。
“畜生啊!”社仑嗓音带着哭腔,“把我俩当猴子耍?”
咄苾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怪不得周风有恃无恐!怪不得乌恩其病得连床都下不来,还敢摆开阵势!”
他猛地转过头,小声道:“快!让我们的人悄悄后撤,什么都不带,能走多少算多少!去汗庭!”
草原上的叛徒,并非敕勒也喜!而是最不可能的锻奴!
换言之,敕勒也喜所谓的通敌罪证,全是伪造的!
一股冷风袭来,咄苾身子一缩,改口道:“不!去瀚海!”
险些被恐惧和邀功的心思冲昏理智,汗庭诛杀敕勒也喜,其中定然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他若赶往汗庭,下场可想而知!
阿依努尔眼角弯弯,脸上的笑意愈发浓烈,受“周风”拖累,她也被不少人指指点点,说族内两位王女找了个只知哄骗女子的废物。
如今真相大白,也能堵住悠悠众口!
草原牧民对几次三番搅弄汗国风云的苍梧太孙恨得牙痒痒,却不会有任何人觉得沈舟是个绣花枕头!
越来越多的目光汇聚在骑着白马的男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