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引擎轰鸣声震得头顶的灰尘簌簌落下。

苏瑶瞪着重新亮起的车灯，喉头发紧：\"你怎么做到的？\"

\"它们能复制我的记忆，我的技术，甚至我的痛觉。\"许墨跨上摩托，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但复制不了我妈教我修自行车时，她手心的茧蹭过我手背的温度。\"他转动车把，轮胎碾过一片碎玻璃，\"复制不了我每次摸到这道车痕时，想起她喊我'小墨'的声音。\"

苏瑶的视线模糊了。

她终于看懂那些被她误解的\"失控\"——在战术会议上故意打翻咖啡，只为让污渍永远留在会议记录里；在意识扫描前删除最后三秒录音，因为\"如果有一天我说不爱了...别信\"；甚至自残式反击时喊出的\"墨色如夜，唯瑶不眠\"，都是他在给\"许墨\"这个存在，刻下独一无二的坐标。

\"值得吗？\"她哑着嗓子问，\"为了让我认出你，把自己弄成这样？\"

许墨关掉引擎。

他伸手替她擦掉眼泪，指腹还沾着焊锡的温度：\"我不怕死。\"他的拇指轻轻摩挲她的眼角，\"我怕的是我活着的时候，你却认不出我。\"

这句话像钥匙，\"咔嗒\"一声拧开了苏瑶心里那把锁。

她忽然想起初遇时，他浑身是血却笑着说\"我带你找干净水\"；想起他第一次用空间造出抗生素时，偷偷在药瓶上贴了朵纸花；想起他在她崩溃时说\"技术救不了的，我来救\"。

原来最珍贵的从不是系统或空间，是这个永远选择\"不合理\"的男人，用笨拙的、滚烫的、不符合任何算法的方式，爱着她。

\"我陪你。\"她踮脚吻他缠着纱布的额角，\"不是作为首席科学家，是作为苏瑶。\"

许墨的眼睛亮了。

他发动引擎，轰鸣声里，他大声说：\"去看看我妈留的导航！\"

深夜的维修区只剩摩托的冷光。

许墨俯身在仪表盘上调试，屏幕突然跳出一行字：\"你修不好过去，但你能骑走未来。\"他的手指悬在半空——这不是他输入的代码。

引擎无指令启动，车灯投射出淡金色的全息影像。

一个模糊的女人身影站在光里，她的轮廓像被水浸过，但抬手的动作那么熟悉，像极了许墨每次出发前，他母亲站在门口挥手的样子：\"去吧，儿子。\"

监控室里，苏瑶和莉莉同时盯着终端。

能源检测条疯狂跳动，那辆本该报废的摩托，能源核心正与神秘空间产生共振——频率吻合度97.3%，像两个久别重逢的老友，在黑暗里轻轻相认。

\"这不可能。\"莉莉的声音发颤，\"除非它本来就是空间的一部分...\"

苏瑶没说话。

她望着监控画面里仰头看全息影像的许墨，他的嘴角翘着，像个终于拿到糖的孩子。

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后腰处若隐若现的空间纹路——那些淡金色的光痕，此刻正随着摩托的震动，有节奏地明灭。

警报声突然在实验室响起。

莉莉扑向终端，快速敲击键盘：\"通信塔残留的门后通道...波动异常！\"她抬头看向苏瑶，眼里有簇新的光在烧，\"或许我们可以——\"

\"嘘。\"苏瑶打断她，手指按在唇上。

监控画面里，许墨正对着空气说些什么，虽然听不清，但看口型是\"谢谢\"。

她转身走向门口，战术靴跟在地面敲出坚定的节奏，\"明天再说。\"她说，\"今晚，让他先做回儿子。\"

月光透过破损的穹顶洒下来，落在摩托的车把上，也落在许墨后颈的旧疤上。

那里的红痕不知何时褪了，只余下一道淡粉色的印记，像朵开在伤口上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