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她命人将鸩毒粉末,悄悄洒在了惠贵妃今日换洗的衣物之上!”
许砚川也站出来,说自己来的时候,正好抓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宫女。
随即唤出一名早已候在殿外的浣衣局宫女。
那宫女战战兢兢地跪地,供认不讳,说是受了坤宁宫大宫女的指使。
将一包粉末洒在惠贵妃的衣物上,并得了重赏。
萧明姝闻言,脸色先是一白,随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厉声道:“胡说!”
楚云峥一道冷漠眼神落下来:“查!”
太医们即刻去偏殿查验,片刻后回报:“陛下,臣等仔细查验了惠贵妃换下的衣物,并未发现任何毒物残留。”
萧明姝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恢复了几分血色。
她猛地指向婉棠,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疯狂与怨毒:“皇上,您听到了吗?衣物上根本没有毒。”
“就是这个贱人,她伙同这贱婢诬陷臣妾。”
“臣妾恳请皇上,立刻将这妖妃处以极刑。”
她说着,竟挣扎着起身,状若癫狂地想要扑向婉棠。
“皇后娘娘,何必着急?”婉棠却丝毫不乱,甚至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惠贵妃的衣服上没有……那您的凤袍袖口内侧呢?”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楚云峥眼神一厉,侍卫上前。
不顾萧明姝的尖叫挣扎,强行按住她。
太医上前,用银针小心翼翼地在她的袖口内侧一刮,银针瞬间变得乌黑。
证据确凿。
婉棠看着那根发黑的银针,语气充满了讽刺:“故技重施……当年祺贵人的手帕投毒,今日皇后娘娘的袖口藏毒。”
“手法虽老套,却一样好用得很。”
“不可能,这是怎么回事?”萧明姝疑惑不已。
却也知道,此刻根本不是她辩解的时候。
根本不会有人听她说什么。
萧明姝面如死灰,但仍做最后挣扎,嘶喊道:“就算……就算本宫袖口有毒又如何?!”
“本宫如何能隔着那么远给她们下毒?!”
“难道本宫会亲手去喂毒吗?!”
“这正是关键所在。”婉棠不再看她,转而问太医,“敢问太医,依惠贵妃与公主中毒发作的时间和症状来看,她们是何时中的毒?”
一直沉默的谢太医此刻上前一步,拱手道:“回皇上,依臣等判断,若公主与贵妃在冷宫时便中了如此霸道的鸩毒,绝无可能支撑到返回景仁宫才发作。”
“此刻早已……而实际情况是,公主初时只是呕吐奶水,似肠胃不适。”
“惠贵妃娘娘则是劳累受惊,一时晕厥。”
“真正的毒性,是回到景仁宫后,才逐渐显现,幸得及时发现,方能抢救。”
婉棠接过话,目光如刀般射向萧明姝:“这就对了。”
“皇后娘娘,您是在惠贵妃姐姐晕倒,众人慌乱搀扶、查看之际,假意上前关心。”
“趁机用您这藏了毒的袖口,拂过明辉的小脸。”
“或是‘扶’了惠贵妃姐姐一把……将毒,神不知鬼不觉地渡了过去!”
“如此一来,毒发时间自然延后,而所有人,都会认为毒是在我冷宫中的。”
“好一招移花接木,一石二鸟!
婉棠适时地收声,垂眸静立,将舞台完全交给帝王。
她深知,最锋利的刀,往往是帝王自己的猜忌。
前朝与后宫的千丝万缕,萧家日渐膨胀的野心,此刻都化作了无声的毒刺,扎进楚云峥多疑的心中。
楚云峥面沉如水,那阴沉之下,是翻涌的惊涛骇浪。
他看向萧明姝的眼神,已不再是看待一个犯罪的妃嫔,而是在审视一个可能撼动他江山社稷的祸源。
“萧明姝……”他声音低沉,却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你真是让朕刮目相看。”
恰在此时,欧阳青步履匆匆入内,神色凝重地禀报:“陛下,宁国公在宫外求见。”
“国公爷听闻贵妃娘娘之事,忧心如焚,已至宫门!”
楚云峥眉头骤然锁紧,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忌惮与凝重。
宁国公不仅是功勋卓着的国之柱石,更是惠贵妃的父亲,于公于私,他都对其抱有极大的尊重,甚至可说是敬畏。
他立刻厉声问道:“何人将消息泄露给国公的?!”
此事他严令封锁,就是怕惊扰了这位老臣。
萧明姝面无人色,浑身剧颤,哆哆嗦嗦地辩解:“臣妾……臣妾是想着,万一惠贵妃妹妹……有个三长两短。”
“宁国公身为父亲,若不得相见,岂非人间至痛?”
“臣妾……臣妾是一片好意啊……”
“好意?”楚云峥的声音冷得能冻僵血液,他盯着萧明姝,仿佛要将她看穿,“朕竟不知,皇后何时变得如此‘深谋远虑’、‘体贴周到’。”
“你究竟是怕宁国公不知情,还是刻意想借国公爱女之心,挑起更大的风波?”
“你是想逼宁家与朕离心吗?”
这番质问,直指核心,沉重如山。
若坐实,便是倾覆大罪!
萧明姝吓得几乎晕厥,只会涕泪交流地摇头:“臣妾不敢,臣妾万万不敢有此心啊皇上!”
楚云峥却已不再看她那拙劣的表演,他深吸一口气。
压下翻涌的情绪,对欧阳青沉声道:“速请宁国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