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干就干。
从茅厕里拆了两根做围挡的棒子,扎成一副简易担架。
脸上涂满香灰的刘三蛋,被两张粪臭冲天的芦席,卷得直挺挺的被搁在上面。
“刘头,你可憋住气了哈!”
谢老五把芦席沾满了粪壳的一头,往刘三蛋的脸上遮了遮,咧着嘴角就叮嘱一句。
“是啊头儿,你可千万要憋住气了,更不敢乱动。”
赵贵撇撇嘴,也是一句。
“滚你娘的蛋,就你俩屁话多,还不快走?”
席筒底下憋着一口气的刘三蛋,忍不住怒骂一句。
“看看看,就这定力,如何瞒得过守城门的鞑子兵?”
谢老五一撇嘴,忍不住笑了起来。
“刘头,你可不敢开口骂人,粪渣会掉嘴里的。”
赵贵坏笑一声,这才抬起担架的一头,呶嘴示意谢老五赶快走。
二人哭丧着脸,头上插着脏不拉几的白纸片,算是给“亡人”戴孝了。
抬着刘三蛋快步走着的二人,在离东城门不足二百步时,立刻放慢了步子,有气无力地缓缓前行着。
街头已经很少见到出城送葬的百姓,倒是弯刀在手,列队巡逻的鞑子兵,一下子比平时多了起来。
“俺的爹呀!苦命的爹啊……你老人家肚里没食,还逛哪门子窑子啊……这不给累死了呀……”
前头的谢老五,放开了嗓子,哭得是悲痛欲绝。
“噗嗤!”
后面的赵贵一个没忍住就笑了,然后沉声骂道:“放你娘的臭狗屁,饿得爬都爬不动了,还逛个屁的窑子,鬼才信!还不赶快给咱头儿换词?”
说完,赵贵拉开破锣一样的嗓子,撕心裂肺地哭道:“爹啊!你就是再饿,也不能吃粪啊!粪可是不能吃的呀!一口粪噎死了你老人家,叫俺兄弟俩孤苦伶仃如何活呀!”
这一声哭喊,前头走着的谢老五,接着嚎哭道:“你一口粪吞下去,硬是把自己给噎死,以后谁给俺哥俩娶媳妇啊?”
哭声悲切,步履蹒跚,四只眼睛一路偷瞄,二人转眼间就到了城门口的拦马桩前面。
“站住!”
一名鞑子兵凶神恶煞地走上前来,拿着弯刀就要挑开席筒的一头。
弯刀锋利无比,泛着森森寒气。
这一下,哭声戛然而止。
心头一震的谢老五和赵贵二人,一只手不约而同地摸向自己的皮袍下面。
就在鞑子兵手中的弯刀,正欲从“尸体”的头部挑开席子查验时,被扑面而来的一股粪臭,熏得倒退了三步。
“他娘的,臭死人了!”
鞑子兵一只手在面前扇着,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
“军爷英明啊!”
谢老五瘪着嘴,满脸恓惶地说道:“俺爹他,就是饿急了后,出去在街边吃别人拉下的屎,这不,就让一口屎给活活噎死了么……”
“呜呜呜……”
后面的赵贵,缓缓收回伸向皮袍底下的手,拿手背抹着眼角呜咽个不停。
谢老五的话,顿时让鞑子兵胃里一阵翻滚,差点当场就吐了。
“滚,快滚!”
另外一名鞑子兵,手持长矛指向二人骂道:“再不走,老子捅出你俩狗东西的粪来。”
“军爷息怒,军爷息怒……”
哈着腰的谢老五,赶快抬起担架的一头,向赵贵使了个眼色,二人一脸惊慌地抬着刘三蛋,一溜烟就冲向了城门洞。
“呸!”
看到二人抬着尸体跑了,持刀的鞑子兵长出一口气,狠狠地向地上唾了一口,骂道:“大清早,真他娘的晦气,碰见个吃屎给噎死了的,差点把老子给恶心吐了。”
握着尖矛的鞑子兵,转过头来说道:“要是再饿几天,我们的人都到了吃屎的时候了。就昨晚,为了分马肉,城头的和分肉的打起来了,还出了人命,为此各部族的兵马,对这次分肉意见挺大的。
就在二人喋喋不休,满腹牢骚的时候,几个骑兵从远处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