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稳定的水源,贫瘠的土地很快就能变得肥沃,今年的收成总算有了着落。
如今河南、陕西的地主们提起乾德皇帝,心情都复杂得很。
朝廷还没开始征收土地管理费,皇帝却已先一步派人造访各地:
天旱时便用秘法增雨解旱,见土地缺水就组织人手挖塘修渠。
这些工程的花费,稍有盘算的人都心知肚明——绝非一家一户能承担得起,便是几家合力也未必能办成。
可皇帝不仅悄无声息地做完了,既没找朝堂上的“股东”们摊派银子,也没在诏书中特意邀功,就这么默默把实惠送到了田垄里。
对于这位乾纲独断的皇帝,众人实在不知该如何评价。
说他仁慈有道德吧,他确实不与民争利,还总掏内帑贴补民生;
可要说亲近朝臣吧,他又总爱绕开朝堂直接办事,搞得满朝文武时常无事可做,空有一腔力气却没处使,反倒显得有些“无能”。
这般不按常理出牌的君主,让习惯了官场规矩的地主们既安心又不安——
安心的是日子确实越过越稳,不安的是猜不透这位皇帝下一步又要闹出什么“新鲜事”来。
踏入贵州地界,周遭异常安静。
山林间只有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喧叫,虫豸在草丛里低鸣,却听不到半点野兽的咆哮,更遑论人声——
连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都显得格外清晰。这片土地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气,只剩下自然本身的呼吸。
灭僵队成员还是按规程将战车的防御装置尽数展开,车轮碾过落叶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突兀。
其实这般谨慎实属多余,贵州境内早已空无一人:
百姓要么拖家带口去往武昌府,要么在更早的混乱中离散,如今放眼望去,只有空荡荡的村寨和疯长的杂草。
云南的境况也相差无几。
唯有广西境内还残留着人间烟火,却已染上血色。
自古以“狼兵”闻名的田州府,此刻正陷入两难:
府兵既要与涌入境内的安南难民对峙,
又亲眼目睹了活僵噬人的惨剧——
那些仓皇逃来的安南人,转瞬间就可能在病毒侵蚀下变成狰狞的活僵,扑向昔日的同胞。
安南难民的遭遇堪称凄惨。
追来的并非安南本土的活僵,而是此前攻入贵州的那支尸群,它们循着血气闯入广西西南的田州府地界,将矛头对准了这群异乡逃难者。
活僵部队与田州府狼兵就此形成对峙,田州府以壮族人为主,族群单一,又因常年贫困而格外团结。
各部头人当机立断,率领族中最精壮的青壮男子死守防线,同时安排老弱妇孺向湖广方向内迁。
田州府的战线拉得极长,境内早已坚壁清野,村寨尽空。
信使快马加鞭奔向柳州府、南宁府、桂林府、廉州府,却并非请求支援,只是加急汇报战况:
“速撤!赶紧带着百姓向内陆撤离!”
他们深知,面对这不知疲倦、不畏伤痛的活僵,坚守只是为了给族人争取逃亡时间,唯有远离这片土地,才能求得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