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有建竟莫名从它那无辜的眼神里,读出了几分揶揄和暧昧,意思很明白就是:
你小子可要当心点,莫要自误哇!
他又羞又恼,同时也有点莫名其妙,甚至有做坏事被抓到的感觉,只能假装没看见,赶紧转头去看桌上的化学手稿,耳尖却悄悄红了。
这天两人正对着拉丁文单词琢磨元素符号,徐琳达忽然话锋一转,指着桌角的电报符号表问:
“先生,这电报符文到底该怎么读啊?
记了半天,光知道样子,连怎么念都不清楚,总觉得不踏实。”
朱有建没直接回答,反倒抬眼反问她:
“之前教你们电报课的教授没说吗?”
徐琳达愣了愣,想了半天才想起教授当时的解释,忍不住哭笑不得地复述:
“教授说‘道不可轻传,不可言,只可意会’,让我们多抄多记,记熟了自然就懂了。”
朱有建听了也无奈地叹气——
这些文理科教授是真敢找借口,自己琢磨出来的符文连怎么读都没捋顺,就用“不可言、只可意会”来搪塞,说白了不就是让学员死记硬背嘛!
也难怪电报培训班的学员都快疯魔了,明明已经开始学“信号源”“收发报”这些正经课目,却还被困在记不住的电报符号里,今天记混两个,明天忘三个,死活绕不出来,好些人夜里都抱着符号表熬夜。
就连徐琳达这样过目不忘的聪明人,也只能默写出二百个字符,再多就容易把“水”“火”的符文跟“金”“木”的弄混。
朱有建看着她皱着眉在纸上涂涂改改,忍不住感慨:
这电报符文真是毫无人性,还不如自己出手,直接用前世的简化字——
哪怕只取繁体字的半边,比如“水”用“氵”、“火”用“灬”,至少能读能写能看懂,省得大家遭这份罪。
可眼下他也没功夫操心电讯学员的事,还是得先顾着徐琳达。
他这辈子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头一回正经“谈对象”,没想到对方是带着明确目的来的——
在徐琳达眼里,学化学知识比什么都重要,跟他相处时,三句话不离“氢气怎么固定”“二氧化碳的结构”,反倒没半句儿女情长。
打不得骂不得,朱有建心里郁闷得慌,总算明白爱情没想象中那么美好,既没花前月下的浪漫,也没卿卿我我的温情,反倒满是“算计”。
不过转念一想,徐琳达的陪伴也并非全无好处,夜里有个人暖着床,白天有人陪着琢磨知识,倒也踏实。
朱有建索性放下对“精神共鸣”的期待,至少眼下这种“各取所需”的相处,也算另有一番滋味。
作为一条爱情的漏网之鱼,有了摩托就别再想慢生活的车马了。
或许爱情就是这么操淡,只是吃过亏的人,尽情渲染爱情的美好,只是为了遮掩曾经自己的尴尬,大概现在已经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