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的汞蒸汽渐渐稀薄时,圆锥体飞行器终于停了下来。
红色环形线条慢慢变暗,炮管收回机身,紧接着,它缓缓调转方向,重新朝着地下神庙的缝隙沉去,最后没入地面,只留下一道逐渐合拢的裂痕。
那些冷却下来的液态水银,顺着土壤的缝隙慢慢渗透,最终还是会被飞行器重新吸收——
就像从没出现过一样。
没人知道下次谁还能唤醒这台圣器,更没人知道马德拉斯这片土地要等多久才能恢复生气。
如今这里什么也没有,空旷的好像亘古以来就是如此。
逃出生天的四名灵僵站在远处,望着被死寂笼罩的土地,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嗬嗬”声,不知是在庆幸,还是在恐惧。
热风裹着细白的沙粒,像无数把细碎的刀子刮过裸露的皮肤,在光秃秃的土地上滚出一道道蜿蜒的纹路——
风一停,那些纹路就立刻被新的沙流吞没,连半分痕迹都留不下。
这里曾是马德拉斯城的所在,如今却连一块嵌着青苔的残破砖石都寻不见,只有无边无际的白砂铺展到天尽头,像谁用无形的尺划了道界限:
对面海岸的浅黄色沙滩还飘着咸湿的海腥气,浪头拍岸的声响隐约能闻;
这边却死寂得可怕,连风掠过沙面的声音都透着股荒凉,仿佛这座城从来没在世上存在过,那些市集的喧闹、寺庙的钟声,全是被风沙吹散的幻影。
沙粒底下还埋着未散的气味,是腐肉的腥膻混着蛋白质被高温灼焦的糊味,粘在鼻腔里挥之不去——
那是千万具活僵躯体被能量光束烧熔成灰的味道。
谁也没料到,一百名灵僵率领的活僵大军会落得这样惨烈的下场:
它们曾踏平过数十座城池,活僵们嘶哑的嘶吼能让人类军队的甲胄都发颤,前锋刚露影,人类士兵就会丢盔弃甲地逃;
可这一次,连最擅长操控尸群、能硬抗火炮的灵僵都差点没能脱身——
直到那艘黑灰色的航天器从云层里俯冲而下,金属外壳反射着刺眼的阳光,几道银亮色的能量光束像天神掷下的审判之矛。
掠过之处,活僵的躯体瞬间就化成带着焦味的飞灰,连挣扎的嘶吼都来不及发出,它们才惊觉,那些穿着青色长袍、捧着经文的印度教徒里,竟藏着这样的大杀器。
这样的一艘大杀器,舱体上刻着陌生的螺旋纹路,根本不像人类现有文明能造出的东西,或许印度教根本不是本星系的产物。
那些经文里写的“梵天创世”,会不会是外星文明的记录?
可再纠结这些也没意义了:
最后一批印度教徒在航天器升空时,就跟着一道淡银色的光雾消失在沙地上,连个脚印、半片衣角都没留下。
未来还会不会有这样的势力冒出来?
下一次再遇到,它们还能不能活着逃走?
没人说得准,只有风沙在耳边呜呜地响,像在嘲笑它们的无知。
当四名灵僵拖着残破的躯体逃回苏拉特时,每走一步都要在沙地上留下带血的痕迹:
有的断了半条胳膊,伤口处的腐肉还在滋滋冒着黑血;
有的半边脸被能量灼伤,露出底下泛着青灰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