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塞的木门还歪斜地挂在铰链上,墙体上的抓痕深得能塞进手指,散落的弯刀、弓箭和干涸的黑褐色血迹都还清晰,整体却算相对完整,不像被彻底攻破的样子。
费尔南德斯起初蹲在血迹旁,用匕首挑了挑地上的碎布,心里已有个大致猜测:
“或许是附近的豺狼兽潮突袭?”
可越往里走,越觉得不对劲——
那些倒在地上的土着士兵尸骸,排布得太有规律,甚至能看出明显的“进攻-防守”路线,不像是野兽无序的冲撞,反倒像有人在背后指挥,带着一种刻意的“组织性”。
他皱着眉站在要塞的了望塔下,指尖敲击着生锈的栏杆,始终猜不透这背后藏着的,到底是怎样的对手。
就在这时,小约翰的船桅杆上忽然升起几面彩色旗帜,猩红、明黄与海蓝的绸缎在风里“哗啦”展开——
那是不列颠船队常用的旗语,菱形纹样拼出的信号明明白白:
“非敌,请求对话”。
费尔南德斯眯着眼盯着那几面旗,指尖轻轻敲击着船舷的橡木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不列颠人如今在海上已是无冕之王,舰队规模比葡萄牙多出近三成,不管对方是来寻求合作还是打探消息,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谨慎对待。
他当即转身对身后的信号兵下令:
“升起‘允许靠近’的黄旗。”
等小约翰的船慢悠悠靠到主舰旁,听船员隔着海浪通报来人是“小约翰”时,他脸上的严肃瞬间褪去,甚至快步走上甲板,隔着栏杆朝小约翰露出了友善的笑容,连肩章上的银线都跟着晃了晃。
小约翰扒着栏杆,看着对面突然热情的葡萄牙舰长,心里满是疑惑——
他自认为和布拉干萨家族从无交集,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被另眼相看。
可费尔南德斯心里却跟装了本账似的门儿清:
虽然与不列颠是敌国,但他从未将小约翰当成敌人,甚至早把对方的底细摸得透透的。
小约翰大概还不知道,他那位总爱叼着烟斗的老爹老约翰,根本没把家族的真实底子全告诉他。
那位在大西洋上名声赫赫的“巨盗”,远比表面看起来精明:
早年靠劫掠殖民运金船发家后,深知“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一边投诚不列颠王室,靠着交出一半赃物获得庇护,成了官方认可的“私掠船长”;
一边又悄悄和西班牙王室达成贸易合作,把抢来的珍宝藏品转手卖给西班牙贵族,赚得盆满钵满;
而与葡萄牙的往来,更是直接攀附了布拉干萨家族——
毕竟,对布拉干萨这样靠殖民掠夺发家的“同行”来说,老约翰这种懂得审时度势、又敢闯敢抢的“巨盗”,可比循规蹈矩的商人有趣多了,也更“志趣相投”,偶尔还能互通些海上的独家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