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第一届电讯培训班的结业典礼,没搞什么铺张排场,却把培训学院的热闹撑得足足的。
当心那幅“圆满结业”红绸,被风掀得猎猎翻飞,边角扫过廊下挂着的红灯笼,晃得光影在学员们脸上跳。
人人手里捧着烫金结业证书,红绸衬着金纹,连指尖都沾了喜气,有人把证书按在胸口,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眼角却悄悄湿了——
这一个多月的苦,总算有了落处。
其实后半程课程,对他们这群吃过苦的人来说,倒算不得难。
先前背电报符文那阵,才真叫磨人:
那些弯弯曲曲的符号,像极了先生教的难写字,有人夜里就着油灯,在草纸上画了一张又一张,指尖蘸着墨,连掌心都染了黑;
有人吃饭时都念念有词,筷子在桌上比着符文的勾连,差点把菜夹到碗外头。
可也多亏了那阵子死记硬背,符文真往脑子里刻透了,后来学发报操作,手指按在按键上,不用多想,符号就顺着指尖跳出来;
学信号解读,纸上的符号刚入眼,对应的意思立马就冒进心里。
最后考试时,没一个人掉链子,成绩单上的“优异”二字,摞得整整齐齐。
热闹劲儿随着日头西斜慢慢淡了,离别的味儿却悄悄漫了上来。
院角的老槐树下,有人开始收拾行李,包袱皮裹了又裹,把结业证书小心翼翼塞在最里头;
有人拉着同伴的胳膊,絮絮叨叨说往后的去处,声音越说越低。
毕竟相聚就这一个多月,如今电报学会了,培训班也到了头,再舍不得,也得各奔东西,回自己的岗位上去。
卢九德站在廊下,指尖轻轻摩挲着海师军装的衣角。
那军装笔挺,新料子衬得他精神,袖口的银扣擦得发亮。
他心里门儿清,这次回去,海师就得掉头往南洋走,又要扮回“海盗”的模样,穿粗布短打,揣着短刀在船上颠簸——
再想穿这身英武整齐军装,怕是难了。这些天哪怕日头毒,汗把后背洇出印子,他也舍不得脱,夜里还把军装叠得方方正正,压在枕头边,就想多留些念想。
勘探队的几个汉子,正蹲在墙根儿卷大明界图摹本。
界图本展开时哗啦啦响,上头用粗笔圈的矿藏点,在黄纸面上格外扎眼,像一颗颗珠子。
他们把图纸本仔细卷成筒,用麻绳捆紧,塞进背上的帆布包——
包里还装着沉甸甸的勘测工具,罗盘、量尺、小铁锤,碰在一起叮当作响。
跟同伴道别时,他们嗓门亮得很:
“咱们这就往关外去!
按图上标的点挨个探,定能把地下的宝贝挖出来,给咱大明添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