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等死的旗兵 ,渐渐听不到护国军的呐喊声,像一滩烂泥似的趴在了地上,好久也没听到有人过来,他抬起头看了看周围,还有几个活着的清兵在自己周围,都是趴在地上等死,可是就没人过来。
他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几圈,爬了起来,旁边几个活着的清兵看到有人站了起来,也都纷纷爬起来。互相打量着,充满疑惑的眼神,分明就是在说,“还活着。”
他们也不想为什么明军会放过他们性命,反正是活下来了,几个人相互搀扶着,后面是回不去了,只能往前走 ,说不定什么时候碰到大队人马,告诉当官的,就说是粮道被明军截断了。
护国军的士兵,兴高采烈的把战利品收拾妥当,带回楸木沟,粮草虽然不多,但也够护国军吃上一阵子的了,关键还有牛,这下可以开荤了。
留下必要的探子后,剩下的人员全都回了楸木沟。
那几个清军逃命后,是彻底吓破了胆,经过了好几天的路程,终于进了被清兵占领的遵化城。
遵化城的青砖城墙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几个清兵拖着溃烂的脚踝穿过城门时,哨兵的长矛差点戳进他们溃烂的伤口。
这些逃命者铠甲上沾着干涸的血迹,腰间已没了佩刀,有个士兵的辫子散开半截,像条垂死的蛇黏在肩头。他们贴着城墙根挪动,听见城内操练的号角声就浑身发抖,有个年轻士兵突然跪地呕吐,把最后几口馊饭混着胆汁吐在青石板上。
守城清兵们窃笑着用靴尖踢他们滚动的空水囊,没人认出这是半月前押运粮草的精锐——此刻他们只是几具披着人皮的影子,瞳孔里还晃动着护国军砍刀的反光。
牛录额真听完战报,手里的烟杆啪地折断在青砖地上。他猛地站起来,镶铁马靴踢翻了案几,羊皮地图哗啦卷进炭盆里,火苗瞬间舔舐着粮道标记。去!他抓起令箭砸向地面,铁甲碰撞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老子要带三百亲兵把那些土匪的肠子扯出来喂狗!
可当他看清逃兵们凹陷的眼窝和溃烂的嘴角时,突然像被抽了脊梁骨般跌回虎皮椅。有个逃兵正用指甲抠着铠甲缝隙里的血痂,每抠一下都像在挖自己的心。
牛录额真盯着那团黑血,想起上个月被护国军砍成两截的侄子——当时那孩子也是这么抠着满地碎肉喊额真。他的手指渐渐松开令箭,铜尾翎在指缝里弯成问号。
城外突然传来乌鸦的惨叫,他盯着炭盆里烧焦的粮道图,喉结滚动着咽下后半句命令。
自己的这些人马根本不敢回去和劫道的明军接触,自己所带的手下,充其量也并不比运粮队的人多,想想运粮队被打垮了,自已的人马就不能去送人头了。
粮道被劫的消息像一块滚烫的烙铁,在清军营地中灼烧着每个人的神经。那个清军头目攥着染血的军报,指尖微微发抖。他环顾四周,手下的士兵们或低头沉默,或交头接耳,却没有一个人敢抬头与他对视。
这些平日里吆五喝六的兵痞,此刻却像被抽了脊梁骨——他们心里清楚,自己这点人马,连运粮队的护卫都不如,更别提去碰那些劫道的明军了。
头目踢翻脚边的石块,碎石滚进草丛的声响格外刺耳。寻仇?那是去送死!他想起运粮队溃逃时丢盔弃甲的模样,喉咙里涌上一股铁锈味。可若就这么缩回去,军法森严,他这颗脑袋怕是保不住。思来想去,他只能硬着头皮向上级递出增兵的请求。
消息一级一级在军营中传递着,从参将到副都统,最后稳稳落在岳托将军的案头。这位杨武大将军的眉头拧成了死结,他盯着地图上被红笔圈出的粮道,指节重重叩在桌面上。
十万大军的咽喉被掐断了!他猛地站起身,战袍下摆带翻了铜烛台,火光在地上投出巨大的阴影,仿佛也映照着他此刻焦灼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