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灵共生,道衍新天”——这八字箴言,曾是周卫国在新界立界之初,刻于世界树主干的誓言。如今,随着杨戬、哪吒、雷震子三位神将留驻的消息传开,恰似一颗惊雷坠入三界沉寂的湖面,激起的何止是层层涟漪,更是一场颠覆旧序的浩荡春潮。
天庭的云层依旧厚重,等级森严的体制如同无形的枷锁,捆缚着无数渴望自由的天兵天将。半月之内,上千道流光冲破南天门,直奔新界的安置点而来。他们中,有曾镇守凌霄殿侧、见惯了权贵倾轧的金甲卫士,厌倦了“伴君如伴虎”的谨小慎微;有久居仙山、却对凡界炊烟袅袅心向往之的年轻仙官,怀念市井巷陌里的烟火温情;更有听闻万灵学院中传出的琅琅书声,渴望放下刀剑、拾起书卷,换一种“为众生而非为天庭”的活法的老兵。
周卫国望着这批远道而来的生灵,目光落在魔域边缘一片开阔谷地——那里草木丰茂,溪流潺潺,恰是安置的绝佳之地。他亲笔题下“归心谷”三字,刻于谷口巨石之上,“归心”二字,既是盼他们归心于新界,更是盼三界众生皆能归心于“共生”之道。
不出旬月,归心谷内已是另一番景象。简朴的木舍沿溪流而建,屋顶覆着新采的茅草,炊烟在晨光中袅袅升起;谷中开辟出的梯田里,种下了从地球带来的稻种与仙灵大陆的灵麦,嫩绿的芽尖破土而出,迎着风舒展;更令人称奇的是,几位曾专研“灵能与科技融合”的地球工程师,竟用新界的灵晶驱动机械,造出了自动灌溉的灵泉装置——清澈的泉水顺着竹管流淌,均匀地洒在田垄间,引来谷中生灵阵阵惊叹。
杨戬每日清晨都会立于谷中广场,身后跟着数十个各族孩童:有妖族的狐崽,耳朵尖还沾着晨露;有人族的稚子,攥着木剑跃跃欲试;还有仙族的娃娃,额间带着淡淡的仙印。他教的不再是当年助武王伐纣的杀伐战阵,而是删繁就简、专为强身健体设计的“护元阵”——孩子们跟着他抬手、转身、踏步,稚嫩的动作虽不标准,眼神里却满是认真,偶尔有孩童摔倒,杨戬总会弯腰扶起,语气温和如春风:“战阵之本,非为伤人,实为护己、护人。”
哪吒的风火轮,曾是令妖魔闻风丧胆的神兵,如今却成了孩子们眼中最神奇的“玩具”。他蹲在地上,指尖凝出一缕温和的火焰,耐心地教孩子们控制火温:“火可焚物,亦可暖身、炼器。你们看,这般火候,刚好能将陶土烧得坚固。”孩子们围在陶窑旁,看着哪吒用火焰将自己捏的歪歪扭扭的陶碗烧得锃亮,欢呼声响彻山谷。
雷震子则将风雷双翅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他每日清晨便振翅而起,双翅带起的微风拂过归心谷的稻田,午后又驮着从各城运来的物资归来——有万灵学院的课本,有百草堂的药材,还有各族生灵托他传递的家书。久而久之,他成了谷里公认的“快递员”,每次落地,总有孩童围上来,摸着他翅膀上的羽毛问:“雷叔叔,今天又带了什么好东西呀?”
这日清晨,周卫国刚巡视完归心谷的农田,指尖还沾着灵稻的清香,便见张三丰拄着太极拂尘,带着一位老者缓步走来。那老者身着洗得发白的青色道袍,腰间系着一个旧药篓,篓中露出几株带着晨露的灵草,虽须发皆白,眼神却清亮如孩童,正是火云洞三圣之一、尝百草救万民的神农氏。
“卫国,”张三丰笑着拱手,语气中满是欣慰,“神农道友听闻新界生灵共处,特意从火云洞赶来,说是有要事与你商议。”
神农氏上前一步,拱手行礼,声音温和却带着几分郑重:“周城主,老夫近日游历三界,见人族、仙族、妖族虽能和睦相处,却因体质差异屡屡生出事端——有的妖族误食毒草,腹痛不止;有的仙族修炼人族功法,灵力紊乱;还有的人族误食灵果,经脉受损。老夫心中有一想法,想在新界建一座‘百草堂’,汇集三界灵植图谱,研究各族适宜的修炼法门与饮食禁忌,不知城主是否应允?”
周卫国闻言,喜出望外,连忙回礼:“前辈所言,正合晚辈心意!晚辈早已察觉此事,只是苦于缺乏通晓三界百草的大能。若有前辈主持百草堂,定能惠及三界众生,晚辈求之不得!”
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前往世界树旁选址。那里灵气充沛,适合灵植生长,又紧邻万灵学院,便于学子前来学习。不出三月,一座青砖黛瓦的百草堂便拔地而起,堂前悬挂着一副由张三丰亲笔书写的对联:“一草一木含生趣,万族万灵共道心”。
神农氏每日坐堂问诊,堂内总是挤满了各族生灵。他为腹痛的妖族幼崽取出篓中的“解百毒草”,煎汤喂下;为灵力紊乱的仙官调整修炼功法,指点他避开与仙体相冲的经脉;为误食灵果的人族孩童推拿穴位,缓解经脉胀痛。闲暇时,他便带领弟子编纂《三界灵植大全》——案桌上摊着厚厚的书稿,左边是地球的草药图谱,标注着“甘草,性平,能补脾益气”;中间是仙灵大陆的灵草画像,写着“凝露草,性凉,可辅助修炼”;右边则是新界的魔植(已净化)草图,注着“黑纹花,性温,能活血通络”。弟子们围在桌旁,认真记录,偶尔提出疑问,神农氏总能耐心解答,声音里满是对生灵的关怀。
这日午后,周卫国正在百草堂帮忙整理典籍,忽闻门外传来一阵喧哗。他放下手中的书卷,出门一看,只见济公活佛摇着破蒲扇,一身破烂僧衣,正与一位身着白色大褂、戴着眼镜的地球医生争执不休,周围围着一群看热闹的各族生灵,有笑有叹。
“我说你这小娃娃,”济公指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妖狐,语气带着几分急切,“这狐狸误食了‘断魂草’,毒气已经入了五脏六腑,老衲的‘伸腿瞪眼丸’一吃就好,你偏要用那铁管子往它嘴里塞,是想害死它不成?”
地球医生推了推眼镜,没有丝毫慌乱,反而耐心解释:“活佛,这不是铁管子,是喉镜和吸痰器,是急救设备。这只妖狐现在呼吸道被分泌物堵塞,无法呼吸,先用这个清理呼吸道,才能保住它的性命。我们讲究科学施救,靠的是医学原理,和你们的法术并不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