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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终于,曾国藩办成了一桩铁案(第2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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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眯着眼道:“张进,你接着说。”

张进道:“禀大人,砸发审局,砸参将署,都是清协领吩咐卑职干的!卑职哨里的人,现在关进大牢里的,都知道。”

曾国藩道:“张进,现在在大牢里的人,都有谁知道清协领说的话?”

张进道:“跟卑职一同到发审局和参将署的,随便叫出一个,都知道这话。”

鲍起豹这时说道:“曾大人、抚台大人,卑职以为如果仅听张进的一面之词好像也难判明是非。张进自知罪大恶极,他想保命,自然就像疯狗一样地乱咬人。”

鲍起豹对着堂下瞪眼说道:“张进,你胡乱咬人,不仅不能减轻你的罪过,还要罪加一等。你可要想清楚。”

张进道:“军门容禀,我张进并不是孬种。我有一便说一,有二便说二。我如果胡说八道,情愿被凌迟处死!我张进气就气在,清协领身为上宪,对自己说过的话竟然矢口否认,还把军门拉出来壮胆!”

张进转脸对清仁说道:“清协领,你不是说,是军门大人吩咐下来的吗?你还说,军门对曾大人和塔协台,早已恨之入骨,早晚要找个机会把他们做掉!还说你哥哥是大功臣,曾大臣参你哥哥,就是要让塔协台把持绿营!你还说,曾大人是满人的一条狗而已,朝廷早晚要扒他的皮、吃他的肉!”

一听这话,清仁气得大叫道:“狗日的张进,你不得血口喷人!曾大人现在在问士兵闹事的事,你如何又扯出了我的哥哥?天可怜见,几日不见,你竟然疯成了这样!”

鲍起豹红着脸道:“曾大人、抚台大人,这张进竟然讲出这等不着边际的话,可见已经疯癫了。他说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哗变的后台老板竟是提督鲍起豹

曾国藩并不理会鲍起豹,眼望着李守备,大喝一声:“李守备,你跪到前面来!本大臣有话要问你!”

李守备爬前两步。

曾国藩道:“李守备,本大臣现在问你,你到底安排了几人,对本大臣和塔协台下手?你眼里难道没有王法吗?”

李守备一愣,马上镇定下来说道:“大人何出此言?卑职怎么听不明白?”

曾国藩一拍惊堂木:“你还敢装糊涂!左右,把他的顶戴与本大臣摘了!”

鲍起豹忙起身道:“且慢!曾大人,卑职以为在未有掌握确凿证据前,您老不能擅摘他的顶戴!就算当真要摘他的顶戴,也要奏明圣上;不奏明圣上,也要禀明张制军。”

曾国藩双眼一眯道:“不要说他一个小小的守备,就是一省提督,他犯了国法,本大臣照样要摘他的顶戴!左右,动手!”

鲍起豹大叫道:“抚台大人,曾大人分明是在违制!绿营的事,必须由卑职禀明张制军后才能办理。”

骆秉章苦笑一声道:“鲍军门哪,张制军那里,您就不要禀明了。他老已经调补山东巡抚,吴甄甫制军即将总督湖广。吴制军已经出京赶往武昌,来督办两湖军务。还有一事也要知会您:江西已经解围,粤匪扑犯安徽,已经占领我九江府湖口一带,现在已二次打破省城安庆,正分股上窜湖北。现湖北各口严防,我湖南将有重兵压境之虞。”

一听这话,鲍起豹颓然地坐下去,许久才有气无力地道出一句:“贼匪来得好快呀!”

李守备的顶戴,这时已经被亲兵摘下。辫子不知怎么已经散开,把脸遮了个严严实实。李守备趴在堂下,两只眼睛在头发后面骨碌碌乱转。分明在为自己寻找退路。

曾国藩这时说道:“李守备,你抬起头来,快些招出,你到底安排了几人,谋害本大臣与协台大人?等大刑加身,说不说恐怕就由不得你了。”

李守备沉思了一下,抬头说道:“禀大人,卑职现把实话讲与大人听。这件事,是与大人参革前副将清德大人有关联。按说,大人是在籍侍郎,参革劣员,也是分内的事。但您老却不该密保塔协台。您老密保了塔协台,又未与军门商量,军门焉能无气?小孩子都看出,您老要挤走军门,是想举塔协台来提督湖南。”

未等李守备讲下去,鲍起豹大喝一声:“你放屁!你敢陷害本提!你分明是不想活了!”

李守备瞪圆眼睛道:“卑职怎么敢陷害军门大人?这不是您老那日从岳州回省,亲口当着提标各军管带、哨长的面讲的话吗?您老讲这话的时候,可没有背人哪!”

鲍起豹脸色大变,一时有些下不得台面,口里只管嚷道:“他狗日的陷害卑职,曾大人和抚台大人可不要上他的当!曾大人要参谁保谁,是曾大人的事,卑职为什么要有气?”

曾国藩这时对鲍起豹说道:“鲍军门,您先不要急躁。本大臣居京十余年,历署过五部侍郎。孰是孰非,本大臣还是分辨得出的。李守备,你接着说。”

李守备忙道:“卑职谢大人主持公道。后来,军门又单独把卑职和清协领,叫到花园里。又对大人和塔协台,发了许多牢骚。还骂了您老的祖宗。说,早晚请您老去与令堂会合,让您老好好的尽一回孝。”

鲍起豹嗷地蹦到堂下,对着李守备的脑袋便一脚踢过去。鲍起豹穿的是马靴,底厚皮坚,一脚踢去,不要说人的脑袋,就是一口大缸,也能踢个大洞出来。

鲍起豹下此狠手,分明是要置李守备于死地。

塔齐布一见不好,先对着鲍起豹大吼一声:“住手!”

塔齐布这一嗓子,赛似晴空霹雳,震得满堂皆惊。

趁鲍起豹一愣神的一瞬间,塔齐布一步跨到堂下李守备的身边,先用身子把鲍起豹的腿一挡,跟着倏地伸出右手,把李守备的衣领牢牢抓住,只轻轻向外一丢。李守备在恍惚之间,身子已被丢在了亲兵的身后。两名亲兵慌忙把李守备护住,生怕出意外。

骆秉章一见鲍起豹,竟敢在公堂之上行凶,不由说道:“鲍军门,您下堂想干什么?如果李守备当真有意外,不要说曾大人要参您,连本部院也要参您一本!您还不到堂上坐下!”

鲍起豹回到堂上,一边落座,一边说道:“这个狗日的,他是在离间卑职与曾大人的关系呀。卑职不把他踢死,如何解得心头之恨?”

塔齐布没有理睬鲍起豹,人虽回到堂上坐下,但仍满脸的怒气。

鲍起豹对塔齐布说道:“智亭,你是个明白人,你可不能上他的当啊!他是想让我湖南绿营起内讧啊!”

曾国藩看了鲍起豹一眼,忽然把目光投向堂下,问:“李守备,本大臣现在问你一句:这次哗变,是不是鲍军门指使?你只要说实话,本大臣会和抚台大人商量,从宽发落于你。”

李守备不屑地看了鲍起豹一眼,说道:“军门说过什么,卑职便讲什么。这次卑职到发审局和参将署滋事,不是军门指使,是清协领的主意。但上次大人统带湘勇去收复岳州,发审局被砸,确是军门所指使,由卑职打发亲兵干的。鲍军门,卑职不是陷害您老吧?”

鲍起豹的脸开始青一阵紫一阵,口里含糊不清地说:“他又在胡说!他又在胡说!好好的,本提指使你去砸发审局干什么?”

曾国藩示意亲兵把李守备押出去,然后一拍惊堂木,对清仁大喝一声:“清仁,你还有何话说?左右,把他的顶戴摘了!把他拉出去,先打二十军棍!”

两名亲兵很快把清仁的顶戴摘下,又拉了出去。

外面开始传来清仁那变了音的哀号声。湘勇上下,是早就对绿营的官兵蓄了怒气的,用起刑来下手格外凶猛。二十军棍打下来,在清仁看来简直赛过二百军棍。竟把他疼得一连咬碎了两颗大牙。

亲兵把清仁二次拖进公堂。

曾国藩一拍惊堂木:“清仁,证据确凿,你还不招认吗?你竟敢谋害团练大臣,对统兵大员打黑枪!这还了得吗?左右,大刑伺候!”

守在刑具旁边的亲兵,一听此话,马上把大刑抬到清仁的身边。

一见要动大刑,清仁有气无力地说道:“军门大人,您老如何不讲话?卑职做的这些,可都是为了您老啊!您老不能见死不救啊!”

曾国藩大喝一声:“住嘴!向协台大人打黑枪的到底是谁?你快从实招来!左右,上刑!”

清仁忙道:“且慢动手。向协台大人打枪的是营里的一名马弁。他叫催命奎,人送绰号催命鬼,是提标出了名的神枪手。”

曾国藩问:“他现在哪里?”

清仁道:“也在牢里押着。”

曾国藩大喝一声:“传话下去,把催命奎戴上刑具,押上大堂!”

不一刻,瘦小枯干的催命奎,戴着很沉重的大枷,被亲兵押上堂来。

催命奎一到堂下,当即跪倒磕头,连称“饶命”。

曾国藩把那催命奎细细端详了一下,开言问道:“你叫催命奎?”

催命奎低头答:“小人正是催命奎。”

曾国藩又问:“催命奎,本大臣问你,你在何处当兵?”

催命奎答:“回大人话,小人在提标左军当兵。因枪打得好,被提拔到快枪队。”

曾国藩点了一下头,忽然双眼一眯,大喝一声:“催命奎,本大臣问你,你为何要谋害本大臣和塔协台?枪是打贼剿匪所用,你却如何对准了本大臣与塔协台?”

催命奎答:“回大人话,小人是奉命行事。”

曾国藩问:“你是奉何人之命?”

催命奎答:“小人是奉清协领之命。清协领说,军门有话交代,只要打死大人和塔协台就把小人提拔成什长,并赏银五千两。”

鲍起豹大叫道:“本提何曾说过这话?你们自己耍哗变,如何把本提扯上?本提身为一省提督,如何能干这等鸡鸣狗盗之事!”

催命奎答:“军门息怒,小人适才所讲是协领说的话。至于真假,小人是分辨不出的。协领说提拔小人,又说给赏银,小人焉敢不从命?”

曾国藩挥了挥手,说道:“把他们全押回大牢吧。”

曾国藩心存忌惮,决定不参劾鲍起豹

清仁、催命奎等人被押走后,曾国藩宣布退堂,然后把骆秉章、鲍起豹、塔齐布三人请进官厅落座,命人重新摆上茶来。

亲兵退出去后,曾国藩与骆秉章互相看了看,用眼神交流了一下。

曾国藩说道:“鲍军门,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应该如何发落这些劣弁痞兵,你说说吧。”

鲍起豹凶狠地说道:“按说,有抚台大人在座,本没有卑职说话的份儿。但曾大人既然问到卑职的头上,卑职就斗胆说上几句。依卑职原来的想法,只想狠狠教训他们一顿罢了,哪知这些狗日的竟然死死咬住卑职不放!现在长毛上窜湖北,危及我湖南。兵勇正该同仇敌忾才是。但这些狗日的竟然要哗变!这要不严惩,了得吗?李守备、清仁,还有几位哨长、什长,首先就不能留!卑职平日对他们多好!他们竟然恩将仇报!抚台大人,您老以为如何?”

骆秉章望了曾国藩一眼道:“曾大人,您先说说吧。”

曾国藩道:“塔协台,你受害最重。你以为应该怎样发落他们?”

塔齐布毫不犹豫地说道:“这些人不杀,难道还指望他们守城吗?他今天对卑职打黑枪,明儿就敢对军门放大炮!卑职的想法,一个不留,全部斩首!以为后来者戒!”

鲍起豹吃惊地问道:“一百几十号人,全杀?比一哨还多,会出大事的!”

塔齐布应声答道:“不杀才会出大事!军门大人,您老想留哪个?”

塔齐布说完这话,突然又问曾国藩和骆秉章道:“曾大人、抚台大人,卑职以为,这件事好像还不能就此了结。这件事是由酷暑练兵引起的,而酷暑练兵,又正是军门大人一直反对的。军门大人,您老好像还不能脱掉干系。您老不仅要对绿营官兵有个交代,就是对朝廷,您老也得交代清楚!否则,保不准什么时候,又有哪个阿猫阿狗,要背后说三道四!”

鲍起豹瞪起眼睛道:“塔协台,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本提身为一省提督,反对酷暑练兵,是不想疲劳将士!这有什么错?”

塔齐布针锋相对道:“军门大人,您怕疲劳将士,应该把话说给曾大人和抚台大人。您背后发牢骚,到底是何用意?李守备和清仁把话说得清清楚楚,他们要杀曾大人,要杀掉卑职,全是为了您!”

鲍起豹大怒道:“塔智亭,你放肆!你现在不过是名署理副将,有什么资格对本提指手画脚?你不要得理不饶人!”

骆秉章摆摆手道:“大敌当前,你们大吵大嚷,成什么样子?这件事,曾大人说怎么办好,我们就怎么办!”

曾国藩一字一顿道:“大敌当前,绿营必须严加整饬!明日一早,将这些哗变官兵,分四批关进木笼,在兵勇各营先行示众,然后拉到城外斩首!这些人由刘松山和邹吉琦大营押解,鲍军门和塔协台监斩。抚台大人,您老意下如何?”

骆秉章起身道:“就这么办吧。王命留发审局,本部院就先回巡抚衙门了。”

鲍起豹也起身道:“卑职也得去大营巡视一番。曾大人,卑职就不陪您老喝茶了。”

曾国藩和塔齐布双双起身,把二人送到辕门外方回。

坐进签押房,塔齐布道:“大人,官兵哗变的事,您老应该据实奏明朝廷。这件事的幕后指使人,是鲍起豹啊!清仁把话说得明明白白,他鲍起豹是真恨您老和卑职啊!鲍起豹不参革,湖南绿营搞不好啊!”

曾国藩叹口气说道:“智亭啊,我何曾不想参他鲍起豹一本啊!但现在大敌当前,此时弹参他,于守城不利!何况,为臣子者,不能为国家弭乱,反以琐事上渎君父之听,于心未安也。还有一项,次此事变,起于永顺协与辰字营殴架。我身为团练大臣,鲍起豹身为一身提督,双方都有责任。团练大臣参提督,让圣上怎么想?不是分明告诉朝廷,湖南兵勇不睦吗?也有泄私愤的嫌疑啊!”

塔齐布见曾国藩如此说,于是不再坚持自己的观点。

临行,曾国藩又对塔齐布说道:“明日事毕,我将督率部分湘勇移驻衡州。一为为减少兵勇□□,二为就近剿办土匪,三为加快水师的扩充和训练进程。我走后,你一个人我放心不下,你也不要留省城了。我拟与骆抚相商,由你领宝勇(湘勇宝字营)、辰勇(湘勇辰字营)八百人,以及抚标,移驻醴陵;王錱仍驻郴州不动,另调训导储玫躬所领湘勇一营,移往郴州,加强守势,并防土匪。”

塔齐布问:“大人,省城的防守怎么办?”

曾国藩答:“交给骆抚台和鲍起豹好了。如果有警,我等星援未晚。骆籲门说过这样一句话,长沙的防守,主要还是靠绿营;团练剿匪尚可,却不能靠他打仗。我就是要把省城交给绿营,看他守住守不住!”

塔齐布道:“卑职回营就料理移防的事。大人,明儿的事,仅靠邹吉琦一营押解行吗?”

曾国藩道:“智亭,明日你只要看住鲍起豹,不离他的左右,提标和永顺协肯定不敢闹事!”

曾国藩决心把湘勇全部带离长沙城

塔齐布未及讲话,一名亲兵手拿一封火票,急匆匆走进来禀称:“禀大人,刚刚收到的加急火票!”

亲兵把火票双手交给曾国藩,然后退出。

曾国藩急忙拆阅,看完后反手递给塔齐布道:“安庆在各路援兵的围攻下已经收复,但官军刚进城,尚未布防,粤匪竟然又将城池包围。粤匪一面围定安庆,一面分股猛扑田家镇,张采臣所部五千余人溃败。江臬司星援,因兵单,亦连吃败仗,现在北屯广济,等待援师。大股粤匪已逼近武昌,湖北危矣。”

塔齐布惊道:“如此,不仅湖北危,我湖南亦危矣。但卑职不解,我出省援赣各营,怎么还不回来?”

曾国藩皱眉道:“我也在疑惑。不回省,或许中途有阻隔。但无论怎么样,也该有信传回!到现在,罗山、筠仙,竟一点儿音信无有!”

塔齐布道:“大人,如果我出省各营这时回来,粤匪或许不敢犯我湖南。卑职还按您老适才吩咐的办吗?”

曾国藩道:“我今夜就离开省城赴衡,你明儿监斩完毕,夜里就拔营移醴陵。你现在就回协里,去安排移师的事。我马上给出省各营各发一封快信,着他们直返衡州,无需进省。智亭,你心里要有个数,在粤匪犯我湖南之前,我湘勇水师,要募至十营五千人;陆勇,也要扩充到十营。”

塔齐布一愣:“大人,您老是说,湘勇要达万人?朝廷能同意吗?现在各地的将军,也没有一个拥兵近万的呀!”

曾国藩答:“现在粤匪兵力,已经几十万。我们如不练成一支像样的队伍,如何与之匹敌?张采臣督军五千扼守田家镇,粤匪一到即溃。究其根本,主要还是兵力太过单薄之故。”

塔齐布起身道:“大人所言甚是,卑职现在就回协,马上部署各营移师的事。您老也歇歇吧。”

曾国藩起身,边送塔齐布边小声说道:“暂不要同骆抚和鲍起豹打招呼,由我寻机与骆抚讲。鲍起豹乃无能之辈,当此贼匪压境之时,他肯定不会放你离省的。我们这次,就是要把他推到前沿。”

曾国藩把塔齐布送到门口,刚回签押房坐下,发审局差官厉云官悄悄走了进来。

厉云官原是张亮基从云南带过来的一名幕僚,曾国藩见其办事稳重,遂将其调至发审局当差。因功被赏六品顶戴。曾国藩对其比较信任,湘勇的一些比较棘手的事情,都委其去办。厉云官现在算是发审局的能员之一。

一见厉云官神秘的样子,曾国藩小声问道:“云官,莫非有什么好事?”

厉云官一笑,回身先把门掩上,这才走到曾国藩桌前,压低声音道:“大人,您与抚台在公堂审案的时候,下官收到彭雪琴的急件一封,说是广西劳抚台奉旨解鄂的广炮,正从衡州经过。”

曾国藩一愣,说:“这件事我知道,是张制军上折奏请,朝廷特着广西巡抚衙门紧急从各营抽调的。雪琴说没说,一共是多少尊?”

厉云官伸出两根指头道:“雪琴是个有心人,他派人详细打探了一下,是二百尊广炮,另配有二万颗弹子和逼码。”

曾国藩一顿足道:“云官,这件事情,你怎么才来禀报啊!你可误了大事了!”

厉云官小声说道:“骆抚台和鲍军门都在座,下官怎敢通禀?还有一件事,下官要向您老请罪的。下官专权了。”

曾国藩道:“你坐下说话吧。你在我身边这么长时间,何曾专过权啊!云官,如果现在派快马,去拦截广西运炮的船只,恐怕已经来不及了吧?二百尊广炮,就能装备二百艘‘长龙’啊!”

厉云官一笑道:“听大人的口气,下官这次独断专权,好像是做对了!”

一听这话,曾国藩急问一句:“云官,你到底是如何专权的?你快快讲来!”

原来,曾国藩会同骆秉章、鲍起豹、塔齐布三人,坐到公堂不久,彭玉麟的信便到了厉云官的案头。厉云官见信皮的一角加了个大大的急字,便急忙拿起信,大步走向公堂。

到了公堂门口,见里外都站有亲兵,差官也是穿梭一般走进走出,很是忙碌。

厉云官本想闯进大堂,把信直接交给曾国藩,但又猛然间停下脚步,心中想道:“抚台与提督都在座,信如果是关于水勇的,或是关于粮饷方面的,偏偏又是不能让巡抚衙门预闻的,二人要向曾国藩问起,曾国藩可怎么办呢?这不是要让曾国藩尴尬吗?”

他回到办事房,眼睛却又看到了那个十万火急的“急”字。一咬牙,把信便替曾国藩拆了。

阅过之后,他想了想,便擅自行文给衡州知府赵大年、衡州团练大臣刘长佑,以曾国藩的名义,着二人见到行文,立即会同彭玉麟,将广西解鄂之广炮、逼码、弹子,全部留下;运炮之船、押炮之员弁,也留任衡州,俟曾国藩到衡面试后,奏请朝廷,量才使用;解鄂广炮留衡使用之情由,亦由曾国藩禀明朝廷。

行文之后,为防广西运炮之船离衡进鄂,厉云官又紧急给与湖北接壤各口,发公文一道,严饬各口,一经发现运炮之桂船,立即先行扣留;由发审局行文广西解释事由。这样一来,就算桂船只只都长了翅膀也休想飞出湖南。

历云官最后说道:“下官专行独断,打着您老的名义,连发了两道公文。您老想如何处置,下官都愿领受。请大人裁决。”

一听这话,处在紧张之中的曾国藩,长出了一口大气道:“老哥这半生,做了数不清的错事、糊涂事,只有把老弟请来发审局这件事,做得不错。老弟,你临机决断,老哥先谢谢你!你先坐下,听老哥向你交代几件公事。”

曾国藩着人给厉云官沏了碗茶摆上,小声说道:“云官哪,我今夜就要离开省城,到衡州去办水师的事。依我原来打算,想把发审局也移到衡州去。但就是刚才,我突然变了主意,决定发审局仍驻省城,札委你全权办理局务。”

厉云官小声说道:“大人,您老的想法怕行不通。您老才是一省的团练大臣,下官如何能全权呢?大人不要忘了,下官只是个六品顶子的小胥吏啊!”

曾国藩叹口气说道:“现在的湘勇,最缺像老弟这样的小胥吏呀。”

曾国藩话毕,用手指了指头发,说:“我发审局要多几个像老弟这样的小胥吏,老哥的头发不会白这么快呀!老哥到衡州后,要上奏朝廷:一是水师的粮饷,需要湖南藩库每月拨济若干;二是凡从两广方面,拨解给湖北、江南大营的枪炮火药,要截留一些。老弟主持局务,要每月把省库拨济的粮饷,派得力员弁送到衡州。若有拖欠,老弟就派人去坐催;加派得力员弁,看住码头,但见有粤、桂方面的船只,有枪留枪,有炮留炮。出了事,由老哥出面向朝廷解释。只有这样,我湘勇水师才能尽早练成。”

厉云官点了一下头道:“大人的话,下官都记住了。省城一有事情,下官及时派人通禀大人。大人,您老一会儿还要出城,趁现在无事,您老到卧房去歇息一下吧。”

曾国藩起身道:“也好。有什么事,你及时叫醒我。”

走到门口,曾国藩忽然自语了一句:“打脱牙,和血咽!”

曾国藩说完这句话,推门走了出去。

望着曾国藩的背影,厉云官眼睛忽然一热。

曾国藩到卧房很快便进入了梦乡,而这时的安徽省城安庆,战争却正是激烈之际。

安徽局势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与咸丰用人不当有直接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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