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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狂风暴雨里出征的水师船队(第2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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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骆秉章的话里连讽刺带挖苦,徐有壬呆住了。

临别,骆秉章把一张单子递给徐有壬,吩咐道:“这是曾涤生打发人递过来的所需清单,十日之内,您就算头拱地,也要筹备齐全,不能误了东征!只有保全湖北,才能使我湖南免遭战火。”

徐有壬接过清单,一声也没敢言语。

曾国藩抛出《讨粤匪檄》

接到援鄂圣旨后,曾国藩经过与骆秉章、徐有壬、胡林翼、塔齐布、罗泽南、褚汝航、彭玉麟等人往来函商,决定把出征日期定在咸丰四年二月十五日(1854年3月13日),上给朝廷的《报东征起程日期》奏折隔日亦很快送到长沙。骆秉章一见曾国藩的奏折封缄的严严实实,哪敢怠慢,当日即鸣炮代为拜发。

《报东征起程日期》折首先向皇上汇报了水军筹办的情况,又把统括有一万七千人之众的水、陆两军的器械、建制、后勤保障等情况一一奏明。在奏折最后曾国藩写道:

臣才智浅薄,素乏阅历,本不足统此大众。然当此时事艰难,人心涣散之秋,若非广为号召,大振声威,则未与贼遇之先,而士卒已消沮不前矣。是以与抚臣往返函商,竭力经营,图此一举。事之成败,不暇深思;饷之有无,亦不暇熟计。但期稍振任心而作士气,即臣区区效命之微诚也。

“事之成败,不暇深思;饷之有无,亦不暇熟计。”自曾国藩办团练以来,很少在他的奏章中看到此类决然之语。曾国藩认为把湘勇拉上战场的火候的确是到了。

为此次出征更有胜算,曾国藩经过一番缜密思考,又随折写了一个《留胡林翼黔勇会剿片》,把胡林翼留在军中。在此片中,曾国藩对咸丰帝耍了个小小的花招,把张亮基奏调胡林翼,安到吴文镕的头上。尽管有案可查,但咸丰帝肯定不会当真去查。这样一来,咸丰就算想不答应,但看在吴文镕为国捐躯的分儿上,也得答应下来。

为防骆秉章偷看,从中作梗,曾国藩特意把折片封缄得严严实实。

出征之前,曾国藩先命总粮台李瀚章管带辎重船只赶往长沙装运粮草、饷银、帐篷、枪械等物,然后又连夜回了趟湘乡看望父亲及一家大小,拜了拜祖宗,便匆忙返回衡州。临别,曾麟书对即将出征的儿子是千叮咛万嘱咐,依依不舍;曾国藩对几个弟弟也自有一番叮嘱。

徐有壬在朝廷及骆秉章的严厉督促之下,提前便已把曾国藩东征一应所需筹备齐整,计有一万二千石粮米、一万八千石煤炭,另有盐四万斤、油三万斤,军械数千件、子药二十余万斤。李瀚章一到,竟然没费什么口舌,很快便开始装船。李瀚章为此很是莫名其妙了许多天。

回到衡州的当天,为师出有名,曾国藩又亲自执笔,依古来老例,作《讨粤匪檄》一篇,刻印千份,布告海内。

在写作檄文前,曾国藩特意翻出一真长老的遗书阅看了两遍,又苦思冥想了许久,这才伏案写起来。

《讨粤匪檄》曰:

自唐虞三代以来,历世圣人扶持名教,敦叙人伦,君臣、父子、上下、尊卑,秩然如冠履之不可倒置。粤匪窃外夷之绪,崇天主之教。自其伪君伪相,下逮兵卒贱役,皆以兄弟称之,谓惟天可称父,此外凡民之父皆兄弟也,凡民之母皆姊妹也。农不能自耕以纳赋,而谓田皆天王之田;商不能自买以取息,而谓货皆天王之货。士不能诵孔子之经,而别有所谓耶稣之说、《新约》之书,举中国数千年礼、义人伦诗书典则,一旦扫地荡尽。此岂独我大清之变,乃开辟以来名教之奇变,我孔子孟子之所痛哭於九原,凡读书识字者,又乌可袖手安坐,不思一为之所也。

自古生有功德,没则为神,王道治明,神道治幽,虽乱臣贼子穷凶极丑亦往往敬畏神祇。李自成至曲阜不犯圣庙,张献忠至梓潼亦祭文昌。粤匪焚郴州之学官,毁宣圣之木主,十哲两庑,狼藉满地。嗣是所过郡县,先毁庙宇,即忠臣义士如关帝岳王之凛凛,亦皆污其宫室,残其身首。以至佛寺、道院、城隍、社坛,无朝不焚,无像不灭。斯又鬼神所共愤怒,欲一雪此憾於冥冥之中者也。

在《讨粤匪檄》中,曾国藩不提为大清战,却声言为圣人战;曾国藩不提卫国,却声言卫道。曾国藩还把太平天国与明末李自成、张献忠的义军相比,用“李自成至曲阜不犯圣庙,张献忠至梓潼亦祭文昌”为据,反衬出拜上帝教的太平军毁坏佛寺、道观、城隍、社坛之“罪恶”。这也很有杀伤力,足以给义军戴上前无古人、罄竹难书的罪名。通过曾国藩这篇入骨三分、老辣异常的檄文,太平天国不再是大清的敌人,而是两千年王朝正统的敌人,是两千年华夏文明的敌人;曾国藩不再只是满清的卫道士,而成为两千年正统和道统的捍卫者。

曾国藩从维护明教向洪秀全宣战,这不仅大出咸丰及满朝文武之意料,也让洪秀全一干太平天国运动的领导人甚感头痛。

此文传到巡抚衙门当红幕僚左宗棠手中。左宗棠连读三遍,不由击案赞叹道:“曾涤生不愧为三湘子弟中的头号人物,吾不如也!”

这是左宗棠在自己的办事房里对着檄文发自内心的感慨。骆秉章、徐有壬等人读过檄文后,也是一连声地赞叹。

“别人走一步看一步,曾涤生却能走一步看三步。这个三角眼,他看东西的角度怎么就与别人不一样呢?”徐有壬在暗地里纳罕。

檄文在送给左宗棠的同时,曾国藩又写有密信一封,向左宗棠通报已奏请胡林翼随军东征的事。曾国藩的这封密信,却让左宗棠大感意外。

当他把此事说给骆秉章后,骆秉章也惊得久久合不拢嘴。

当徐有壬知道此事后,马上便来见骆秉章,一连声地嚷道:“曾涤生这回可真疯了!曾涤生这回可真疯了!他只顾立功,全然不顾湖南的死活!我要和他进京打官司!我要和他进京打官司!”

骆秉章眼望着左宗棠:“季高,润之一走,我湖南可当真完了!璞山不中用,提标、镇标更不中用啊!”

左宗棠起身:“二位大人先坐着,我回房去给涤生写封信。说起来呢,涤生并不是个不顾桑梓的人,他这么做,也是因为湖南官场把他的心伤透了。”

徐有壬脸一沉:“季高,你说这话老哥不爱听。湖南官场把他怎么了?”

骆秉章摆摆手,左宗棠冷笑着走出去。

左宗棠匆忙给曾国藩写了一封快信,提出:湘勇此次奉旨东征,军饷、给养等全靠湖南供给。陆路已被太平军掐断,给养只能走水路由岳州运抵大营。左宗棠又说:湘勇出省后,岳州至关重要。因此,骆秉章才奏请朝廷请胡林翼会同提标共同把守岳州,怕的就是这条水上通道有失啊。若胡林翼随军东征,单靠提标的那点人马和那几条破船,焉能守住江面颇宽的岳州?湘军出省不能光想着进,还要想着退啊。左宗棠最后说:进有兵勇可恃,退有粮饷可依,方为用兵之道。

左宗棠短短的一封信,竟把曾国藩读的汗流满面。他一面在心里大骂自己糊涂,一面提笔给左宗棠写了封回信,请左宗棠转告骆秉章,他决定把胡林翼留在岳州,但需要骆秉章单独给朝廷上篇折子。

曾国藩信至长沙的当天,左宗棠刚替骆秉章拟完《通筹防剿大局谨拟制办船炮》一折;看过曾国藩的信后,他又替骆秉章拟了个《请留胡臬司驻守岳州》片。该片的主题只有一个:岳州关乎湘军东征成败,胡林翼不能离开岳州。胡林翼于是被留在了湖南。

靖港之战,迫在眉睫

事情的发展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曾国藩本想多让水勇操练几天,哪料太平军不给他机会,一路穷追猛打,不知不觉便拿下宁乡,旋直扑湘潭。湖南全省一时大震。警报传至衡州,曾国藩大惊失色,马上派出快马饬命塔齐布率陆路各营驰赴湘潭配合水师征剿,务必将这股先进入的太平军赶尽杀绝,然后提军由陆路向湖北挺进。为怕各营掣肘,曾国藩特别在饬命的后面强调一句:“各营进止,悉由塔齐布相机酌度,本大臣不为遥制。”

曾国藩又传命衡州水师各营即刻登船,马上驶往湘潭会师,然后直趋长沙。为防南路太平军扑犯,曾国藩特命罗泽南、李续宾二营陆勇留驻衡州。曾国藩与巡抚骆秉章、布政使徐有壬等省城百官见过面后,即挥师东征。曾国藩一定要抢在太平军水师大队赶到之前出省。太平军陆路不足惧,但他们的水师却相当厉害,若水、陆配合则更加可怕。曾国藩决不允许王錱的悲剧在自己的身上重演。

进入湘潭的这股太平军尚未施展拳脚,很快便陷入湘勇水陆两军的包围之中,很快便被击溃。塔齐布分兵追剿。湘潭水师则与衡州水师合兵一处,接受统帅曾国藩的检阅。

曾国藩乘坐拖罟旗舰统率湘勇水师浩浩荡荡赶到长沙时,骆秉章带着王錱正跪在巡抚衙门的大官厅接旨:“王錱统勇援鄂,指挥失宜,招致全军溃败,实属胆玩军事。王錱著即摘去顶戴,革职留营效力;骆秉章调度乖方,著交部严议。”

接旨在手,王錱痛哭流涕,懊悔万分。骆秉章心中懊恼,命王錱到至今也未成气候的邹寿璋营里听候调遣。王錱一听这话,哭声愈烈。他好歹做过五品司马,如今却要到一名举人的帐前听令,这分明是在羞辱人啊。其实,骆秉章就是要羞辱一下这个自命不凡的人。

王錱刚离开巡抚衙门,一封军情快报便递了进来。骆秉章站起身,拆开封套只看了两眼,便一跤跌倒:太平军水师大队趁着风急浪高,黔勇和湖南提标水师离船登岸之机,突然强攻岳州;提标水师战船被掠走,军兵一哄而散,胡林翼兵单不能敌;太平军进入岳州不一刻,便船发靖港,不久便将重镇靖港占领。太平军不及休整,旋即分兵扑向崇阳、通城,去与提前赶到那里的太平军会合。胡林翼一面提军追剿,一面呈请发兵救援,真正叫急如星火。

骆秉章好半天才挣扎着站起来,哪知又跑进来一名报信军兵。一见军兵慌张的样子,骆秉章心头一震,以为又来了更糟糕的消息。

军兵边施礼边说:“禀抚台大人,曾大人带着水勇所有舰船已来到长沙,曾大人的轿子已经在辕门落下。”

骆秉章眼睛一亮:“来了多少只战船?”

军兵答:“江面已被覆盖,省城的大半个天都被军旗遮蔽。卑职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这阵势。百姓都在夸曾大人是神人转世。”

军兵正要接着说,不防房门一开,曾国藩大步走进来。

骆秉章一见,抢前一步把曾国藩的手抓住:“涤生,您可来了!岳州已经失守,长毛已将靖港占据。快给曾大人放座看茶!”

军兵慌忙给曾国藩施礼问安,然后退出去,很快摆座献茶。

曾国藩坐下:“我已经接到润之的通报了,已派出快船饬命塔齐布拨兵赶往崇、通二县。说起来呢,岳州、靖港失守也在意中。风急浪高,润之兵单势孤,提标又不济事。我本想拒敌于省门之外,但人算不如天算,只好在靖港与贼一决雌雄了!”

骆秉章两眼一热:“涤生,您瘦了!”

曾国藩刚要讲话,衙门里的一名差官突然跑进来禀报:“大人,马棚被风刮倒了。跑了两匹马。”

骆秉章急忙往窗外看一眼,但见天不知何时阴了下来,院子里尘土飞扬,风声大作,分明有一场大雨即将降临。

骆秉章回过头来,见差官已经走了出去,曾国藩也正眼望着窗外沉思。

骆秉章小声说道:“涤生,风这么大,我们的兵船不碍事吧?”

曾国藩起身说道:“军情紧急,我该走了。我已命湘勇陆营赶往崇、通二县围剿来犯粤匪,想来很快就有捷报。长沙这里虽驻军颇多,但您也不能太大意啊。”

骆秉章站起身,一边命人更衣一边说:“我已让徐藩台带着省内大小官员,提前赶往码头去慰问水勇将士。走,本部院也去码头,算是给您送行。不过,风这么大,本部院还是有些担心啊。不如等风小一些再开拔吧?”

曾国藩毅然决然地说道:“军机稍纵即逝,不要说风大,就是天下刀子,我也要赶到靖港去和粤匪拼上一拼!”

长沙江面战舰密布,战旗如云。曾国藩面色凝重,一身素衣,顶风站在拖罟的指挥塔上,抱拳向岸上送行的骆秉章、徐有壬、左宗棠等大小官员一一辞行。

大雨终于倾盆而下,拖罟上的拔队号旗也在此时升将起来。

眼望着在风雨交加里前行的湘勇水师船队,骆秉章、左宗棠二人的眼里忽然滚出大颗的泪珠。

骆秉章自语:“曾侍郎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船队,偏偏赶在这样一个鬼天气里出征,这要有个闪失,不是要人命吗?”

徐有壬小声嘟囔:“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等着瞧热闹吧。”

徐有壬这话,不知在说曾国藩,还是在说太平军。

左宗棠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傍晚,风不见弱,反倒越刮越猛;雨不见小,反倒越下越急。

一见如此情形,不仅骆秉章、左宗棠替湘勇水师担忧,连整个湖南全省官员的心都提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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