檄文这样写道:“先哲有言曰:‘有德受命,有功受赏。又曰:‘唯命不于常,善者则得之,不善者则先哲有言曰失之。’满清氏元(原)塞外之一蛮族,既非受命之德,又无功于中国,乘朱明之衰运,暴力劫夺,伪定一时,机变百出,巧操天下。当时豪杰武力不敌,吞恨抱愤以至今日,盖所谓人众胜天者矣。今也天定胜人之时且至焉。
熟察满清氏之近状,入主暗弱,乘帘弄权,官吏鬻职,军国渎货,治道衰颓,纲纪不振,其接外国也,不本公道而循私论,不凭信义而事诡骗,为内外远迩所疾恶。曩者,朝鲜数无礼于我,我往惩之,清氏拒以朝鲜为我之属邦,不容他邦干预。我国特以重邻好而敬大国,是以不敢强争焉,而质清氏,以其应代朝鲜纳我之要求,则又左右其辞曰,朝鲜自一国,内治外交,吾不敢关闻。彼之推辞如此也。而彼又阴唆嗾朝鲜君臣,索所以苦我日本者施之。昨东学党之事,满清氏实阴煽之而阳名镇抚,破天津之约,派兵朝鲜,以遂其阴谋也。善邻之道果安在耶?是白痴我也,是牛马我也。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是我国之所以舍樽俎而执旗鼓,与贵国相周旋也。
抑贵国自古称礼仪国,圣主明王世之继出,一尊信义,重礼让。今蔑视他邦,而徒自尊大,其悖德背义莫甚矣。是以上天厌其德,下民倦其治,将卒离心,不肯致心,故出外之师,败于牙山,歼于丰岛,溃于平壤,溺于海洋。每战败衄,取笑万国。是盖满清氏之命运已尽,而天下与弃之因也。我日本应天从人,大兵长驱。以问罪于北京朝廷,将迫清主面缚乞降,尽纳我要求,誓永不抗我而后休矣。虽然,我国之所惩伐在满清朝廷,不在贵国人民也;所愿爱新觉罗氏,不及耸从士卒也。若谓不然,就贵国兵士来降者证之。
夫贵国民族之与日本本民族同种、同文、同伦理,有偕荣之谊,不有与仇之情也。切望尔等谅我徒之诚,绝猜疑之念,察天人之向背,而循天下之大势,唱义中原,纠合壮徒,革命军,以逐满清氏于境外,起真豪杰于草莽而以托大业,然后革稗政,除民害,去虚文而从孔孟政教之旨,务核实而复三代帝王之治。我徒望之久矣。幸得卿等之一唱,我徒应乞于宫〈而〉聚义。故船载粮食、兵器,约期赴肋。时不可失,机不复来。古人不言耶:天与不取,反[而]受其咎。卿等速起。勿为明祖所笑!”
袁世凯放下檄文:“想不到,强盗也讲师出有名。”
周馥:“现在朝廷已从各地调兵,加强鸭绿江防线。大军云集,粮饷必须跟上。慰亭,你认为,把凤凰城设为总粮台,应该可以吧?”
袁世凯:“世叔啊,关内各路人马正在陆续出关,把总粮台设这里,有些偏吧?”
周馥:“这样,战事越来越近,风声越来越紧。我给你五天时间,你各处走一走,看看哪里适合设总粮台,哪里设分站。考察好了,你打个通禀过来,我们再计议。你歇一晚上,明儿动身如何?”
袁世凯起身说:“风声这么紧,我还等什么明儿啊,我一会儿就带人出发吧。”
周馥点一下头:“这样也好,辛苦你了。慰亭,我在这里等你。”
袁世凯施礼:“世叔,战事再紧,您老也要保重身子骨啊。”
周馥长叹一口气:“衅端一开,前景难测。”
经过连续几日的奔波、考察,袁世凯决定把总粮台设在新民厅,从新民厅到辽阳,拟设十二处分站。袁世凯在禀文中写道:“新民厅在榆关至凤凰城中间,东扼辽河,水陆通衢,奉北杂粮辐辏,于此宜设粮台,厚储粮饷,按前后要站,分设官车,随时协雇民车分段转运。盛京以东,亦有数处尚可采买,拟于驻兵处就近买存,总以新民厅为根据地,遂自前敌至辽阳,分设十二站,接济饷械,源源不绝。”
周馥想了想,认为袁世凯所提建议甚合机宜,便把禀文一字不易地报给李鸿章,请求批准。李鸿章一看禀文落款是袁世凯,盖的关防却是前敌营务处,便知道周馥已经同意。马上便行文一道,全盘照准。
不多几日,袁世凯便奉李鸿章和周馥之命,投入到新民总粮台和各分站的筹建之中。他一定要抢在战前,把该办的事情都办好。
出仕以来,袁世凯一直在朝鲜,从韩王到百官,直至黎民百姓,都对他钦敬有加,但在国内却没有几人知道他。袁世凯深知道,无论此次中日之战结局如何,他都不可能再回到朝鲜任职了。无论他愿不愿意,他以后都要在国内发展。他必须尽快适应环境,抓住一切机会,主动出击,为自己争取到一个更大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