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过了多久,只感觉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永恒,诏书焦黄的边缘却迟迟没有亮起火光。
他的手在发抖——不是疲惫,而是恐惧。纯粹的、冰冷的恐惧。
对于一个自小在宫中长大的太监来说,这实在太过勉强。
黄绸边缘刚泛起火芒,他的身后突然爆出怒吼:“在那边!”
火把的光晕猛地刺破树影。
黎舜年再顾不得隐蔽,直接扯开圣旨往火苗上按去。
火舌“轰”地窜起,灼痛感顺着指尖直冲而上。
“砰!”
一记重踹狠狠砸在他腰间,黎舜年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重重地撞在树上。
耳边是骨骼碎裂的炸响,险些昏厥过去。
“快!水囊!”
几个士兵手忙脚乱地扑打,葛蕴直接粗暴地扯开牛皮水袋,一股脑浇了上去。
火苗发出“滋”的惨叫,白烟腾起三尺高。
葛蕴摊开圣旨,中央的御玺朱砂依旧鲜艳如血,唯有左下角烧出个焦黑的豁口。
他长舒一口气,这才顾得上理会蜷缩在泥泞中的黎舜年。
“黎大人——”葛蕴俯下身,靴底碾住他染血的衣摆。
“夜露寒重,何必自讨苦吃?”
黎舜年目眦欲裂,死死盯着葛蕴手中的诏书。
“怎么,想要这个?”葛蕴唇角轻勾,得意地将诏书在他眼前晃了晃。
却不见黎舜年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摸向腰间暗囊,指尖触到一枚冰凉的铜哨。
——只要他把消息送出去,必会有人接应。
“你……”
黎舜年眼中的恐惧如潮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淬了毒的轻蔑,“不配在这里耀武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