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监何等机灵,立刻躬身道:“大家(对皇帝的宫内称呼)兄弟情深,天日可表。奴婢这便拟一道中旨,以陛下私人口吻,诚挚邀请秦王殿下端午佳节入宫赴宴,一叙兄弟之情?”
赵桓微微颔首,却又蹙眉道:“言辞… … 务必温和恳切,莫要像朝堂公文那般冰冷生硬。要像… … 像弟弟想念兄长那般… … 家常一些。这非中枢明发之圣旨,不必过于拘泥礼制规矩。”
“奴婢明白。”大太监心领神会,立刻退到一旁书案,斟酌词句,起草一份充满“亲情”、姿态放得极低的中旨去了。赵桓望着殿外明媚的阳光,眼神恍惚,不知心中在盘算着什么。
枢密院。
岳飞接到来自开德府的线报后,霍然起身。他面色沉静,眼中却难掩激动与一丝急切。他迅速写了两份手札,一份遣人送交首相何栗告假,另一份送至枢密使张叔夜处备案。随即,他脱下官袍,换上一身便于骑行的常服,对副将简单交代几句,便大步流星走出衙署。
马厩中,他那匹神骏的雪蹄乌骓似乎感知到主人的心绪,不安地刨着蹄子。岳飞亲昵地拍了拍它的脖颈,翻身上马,一抖缰绳。
“驾!”
乌骓长嘶一声,四蹄腾空,化作一道黑色闪电,冲出枢密院,冲出汴梁城,沿着宽阔的官道,向着北方开德府的方向,疾驰而去!风声在他耳边呼啸,道路两旁的景物飞速倒退。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些!再快些!去见大哥!去解开那缠绕心头太久的… … 忠义死结!
政事堂。
何栗自然也收到了消息。他放下手中的笔,走到窗边,望着皇宫的方向,眉头微蹙,轻轻叹了口气。他深知此刻自己绝不能离开汴梁。皇帝病体未愈,朝局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他这位首相必须坐镇中枢,稳定大局,等待… … 等待那位真正能扭转乾坤的人到来。
他只能按捺下心中的万千思绪与急切,默默整理着案头关于钱法、漕运、边备的卷宗,准备着… … 等待秦王驾临汴梁之时,能够有条不紊地,呈上最急需解决的难题。
开德府的码头上,阳光正好。
黄河水,裹挟着泥沙与故事,
依旧奔腾不息,向东流去。
仿佛预示着,一场新的波澜,即将在这古老的帝国腹地,汹涌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