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宇顺翻符号表的手指关节都泛了白,纸页被捻得发皱。
“‘山’是‘△’,‘土’也是‘△’,那‘山地’和‘土地’咋区分?”
他把符号表举到眼前,鼻尖几乎要碰到纸,嘴里念念有词地比对,越看越觉得脑子里像塞了团乱麻。
“啪”地一声,他把表往桌上一摔,可没等响声落地,又赶紧伸手捡起来,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抚平褶皱——
这可是他托人从教授团借来的拓本,丢了别说学习,连跟人请教都没了凭据。
骑士团的几个汉子缩在角落,粗布袖口蹭得桌面发亮。
络腮胡盯着“◎Ψ△◎”那串符号,指节把桌子敲得咚咚响:
“‘吃饭’俩字,咋就绕出这么多弯弯绕?”
他抓着头发往椅背上一靠,
“俺看不如直接让信使跑一趟,说句‘要吃饭’,比记这鬼符号省事!”
旁边的同伴赶紧拽了拽他的胳膊,压低声音:
“别浑说!上次在蓟州,就因信送慢了半个时辰,前锋营差点断了粮。
学会这电讯,往后在战场上传命令,比快马加鞭还快!”
络腮胡撇撇嘴,重新把脸凑到符号表前,一个字一个字地对:
“‘吃’是‘◎Ψ’,‘饭’是‘△◎’……”
念到第三遍,还是把俩符号记反了,气得他把笔往桌上一墩,墨汁溅了符号表一角,又慌忙用袖子去擦。
朱有建站在后排,看着眼前乱糟糟的场面,心里暗暗思忖:
看来往后得跟教授团提提,让程教授多来补几堂文化课。
这些符号看着是新东西,根子却扎在老祖宗的造字法里,光靠死记硬背,难怪把人逼得抓耳挠腮。
他悄悄起身,打算去找鲁有林说说这事,刚走到礼堂门口,就听见身后有人扯着嗓子喊:
“先生!再讲一遍‘⊙△’是啥字呗!”
回头一瞧,满礼堂的人都举着符号表,有人急得直跺脚,有人把表举到眼前眯着眼看,眼里的焦急清清楚楚。
朱有建忍不住摇了摇头,脚步却轻快了些——
至少大伙儿都没撂挑子,肯着急就说明想学,这就好办。
前两日学收发方法时,礼堂里满是轻松劲儿——
学员们捏着收发机的铜制旋钮,按教程里的步骤转两圈调频道,再按下按键听“滴滴”的信号声,上手快的练两回就能熟练操作。
海师的几个水手,手上还沾着船板的桐油味,就敢边调机器边跟身边人开玩笑:
“这玩意儿比掌舵简单多了!
以前在甲板上喊个消息,得扯着旗子挥半天,往后按两下就成!”
不少人暗自松了劲,觉得电讯培训也就这样,没什么难的,连勘探队里最粗手粗脚的汉子,都敢拍着胸脯说“包会”。
可谁能料到,第三日“电码解译”一开课,先前的轻松劲儿就像被风吹走了似的,半点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