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师刚在白板纸上用墨笔笔写下“◎Ψ对应木金”,底下就有人皱起眉,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笔记本;
等讲到“⊙△可表水土,也可通借为河地”,后排更是“唰”地举起好几只手,御马监的一个监卫嗓门最大:
“先生,这咋还能变来变去?到底哪个是哪个啊?”
讲师耐着性子,拿粉笔在“⊙△”旁边画了条小河、一片土地,解释了半天“通借”的意思,可学员们盯着满黑板的圈圈点点,还是一脸茫然——
那些歪歪扭扭的符号,没个实物对照,没个来龙去脉,记起来就像抓着一团乱麻,越理越乱。
再看台上的教授们,却是另一番从容模样。
有教授随手在纸板上画了串“∴◎Ψ”,连看都不用看手册,张口就来:
“这是‘炼木’,火(∴)炼金(◎)助木(Ψ)燃烧,工坊报冶铁进度时常用。”
还有教授拿起毛笔,边写“⊙□△◎”边笑:
“‘水运土金’,就是说用船运粮草——
‘土’代粮、‘金’代装粮的器物,补给船给海师运补给,发的就是这个码。”
他们讲得轻松写意,符号和字义在嘴里流转自如,看得台下学员既羡慕又憋屈——
同样是面对这些鬼画符,怎么教授们记起来跟吃饭一样容易,自己却连看都看糊涂了?
没法子,学员们只能埋头掏笔记本,一笔一划地抄。
有人怕自己看不清,把“∴”画得比指甲盖还大,像三团小火苗;
有人在符号旁边写满备注,“○像车轮,是水”“□方方正正,是方”,试图找些联想;
还有人干脆把相似的符号列在一起对比,比如在“○”旁边标上“不是金(◎),没中间那○!”,在“□”下面画条横线,写“别和土(△)搞混,角是直的!”。
抄完了,就对着本子反复念,念到口干舌燥,也只能勉强记住“△是山”“∴是火”这几个最简单的。
快应队的李二柱,抄完笔记后试着默写“吃饭”的符号,铅笔头都快被他咬断了。
写了擦、擦了写,最后纸上还是“◎△Ψ◎”,跟正确的“◎Ψ△◎”差了位。
他盯着错处,狠狠叹了口气:
“这符号长得都差不多,顺序还半分不能乱,真是要了命了!”
旁边的同伴拍了拍他的肩,语气也没底:
“别愁了,先混个眼熟,往后多练说不定就记住了。”
话虽这么说,可两人低头看着满纸密密麻麻的符号,还是忍不住皱紧了眉——
这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熬了。
徐琳达把记着轻气制备步骤的毛边纸按在实验台边缘,指尖反复蹭过纸上“浅蓝色火焰”那几个字——
墨迹还带着点晕染,是昨夜记笔记时太急蹭上的。
恍惚间,试管口那簇火苗仿佛又在眼前跳动:
淡蓝的火舌细细的,裹着细碎的光斑,映得玻璃试管壁都泛着暖光,可那光背后藏着的疑问,却像没滤干净的酸液里沉底的杂质,堵在心底总也散不去。
她不知是该欣喜还是失落,先生做这个时,淡蓝色的火苗如薄纱一般,朦胧中仿佛升起的晨光,而她这般细细的火舌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到底有没有成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