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朝鲜都没逃过儒家的影响——
曾经的朝鲜,还能跟中原皇朝掰掰手腕,可到了明中后期,学了儒家那套“重文轻武”“讲礼尚德”后,战力一落千丈,既打不过倭国,也扛不住满清,彻底成了依附中原的藩属。
朱有建也觉得“以法治国”确实严苛,更麻烦的是,这套制度很容易催生出特权阶层。
按说以法治国该是人人平等,可法得靠人来执行、靠机构来执掌,时间一长,“法权如何解释”就被少数人攥在了手里——
连法家自身,慢慢都成了超然于律法之外的特殊存在,这恰恰违背了法治的初衷。
从汉朝开始,统治者就尝试让法、道、儒三家分治,想取各家之长,可效果始终不好——
三方的规矩根本没法清晰界定。
比如最初想靠道家“无为而治”来回应民声,让百姓能喘口气,可没过多久,民间就全钻了“无为”的空子,人人都追名逐利,反倒把农业这个根本当成了低贱的营生,造成“以农为本”的国策彻底倒置。
后来汉武帝靠对外用兵转移矛盾,可连年征战耗尽了民力,即便后来有“昭宣之治”休养生息,百姓的元气也没真正恢复过来。
直到东汉,朝廷重新把农业立为根本,民力才慢慢缓过来。
可自此之后,历朝历代都在“重农(民本)”和“重利(民末)”之间来回横跳,始终没法彻底解决这对矛盾——
要么农桑荒废,要么民生凋敝,总难找到平衡点。
朱有建尤其理解洪武皇帝——
毕竟朱元璋出身农民,最懂民间疾苦。
他干脆推翻了前人的试探,直接把商户划入贱籍,强行把农民赶回土地,逼着大家重农务本。
说实话,这套政策在当时真的有效,要是天公作美,大明撑个五百年都有可能。
可偏偏赶上了小冰河时期,气候恶劣到了极点:
一百年里,不是发大水就是闹旱灾,不是蝗灾啃光庄稼就是瘟疫蔓延,再好的政策也扛不住天灾。
很多人说大明亡于藩王占田、勋贵圈地,可朱有建清楚,大量土地其实是农民自己抛荒的——
实在没法耕种了,地里长不出粮食,守着土地也是饿死。
就算没有李自成的起义、没有满清的入侵,大明也早到了积重难返的地步:
灾荒造成的流民,在李自成之前就已经存在了很多年;
瘟疫更是反复发作,一百年里就没断过。
这些天灾带来的窟窿,不是靠修修补补就能填上的。
能搞钱的皇帝,手里有粮有银,遇到灾年自然有能力赈灾;
可像崇祯这样不会搞钱的,国库空得见底,灾荒一来只能眼睁睁看着百姓流离,大明灭亡也就是早晚的事——
哪怕时间拖得久一点,也必然会在他手里终结,毕竟他身体还算好,真要再活几十年,这烂摊子只会更难收拾。
说到底,崇祯还是被“不与民争利”的思想害了,他连最基本的“谁是民”都没搞清楚:
到底是以农为本、支撑起国家根基的农民是“民”,还是原本被划入贱籍、靠经商牟利的商人是“民”?
显然他搞反了——
曾经的贱籍商人成了被“保护”的对象,而以农为本的农民,反倒成了承载“三饷”(辽饷、剿饷、练饷)重负的“贱籍”,苦不堪言。